“跟上节奏！注意表情，扇子甩起来……很不错……”舞蹈老师在台下提醒着动作。
练完第三遍，大家进入短暂的休息时间。舞蹈老师把黎欢叫到跟前。
“黎欢，今天状态很不错！以前总是忘记表情管理，今天很好啊，就是要微笑。不过中间那个地方，那个扇子还可以甩的幅度更大一些，你要想呀，我们这个舞是《九州同·缠》，你要拿出那种气势……”说着她往前走几步甩起墨色绸扇亲自演示了一遍，又带着黎欢跳。
——
教室。
赵小宁站在讲台上，腰背挺直：“各位家长，很高兴大家今天能到场，这次开家长会主要是跟大家认识一下，顺便讲讲孩子们的近况。前两天呢学校进行了一个小检测，现在我手上是成绩，一会儿大家可以传着看一下……”
教室外，一群人挤在门口探头探脑。
“诶？黎欢呢？她座位上坐着的是她妈妈吗？看着好年轻啊。”王鹏左手勾着许肆意的脖子，四周看了看问。
“她们今天好像有排练。那是我姐姐。”刘敏开口回答。
“啊？你姐姐怎么坐黎欢位置上？”许肆意转头看着刘敏，面露不解。
“哦，刚刚我姐姐到的时候我忙着去帮老师拿东西就给她指了一下位置，她可能看错了，我回教室的时候见她们都坐好了就没说什么。”刘敏开口解释。
“啊？那是你姐姐？”唐清清诧异。
“对啊。”刘敏面露不解。
“哦，没什么……”唐清清知道自己误会了，想了想刚刚黎欢的状态，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往心里去。
……
家长会完毕，唐清清走到刘敏桌子，“叔叔，你是黎欢的爸爸吗？”
“是的。”黎平看着眼前的女生，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黎欢她们在排练，这会儿应该还没结束，您要去看一下吗？”唐清清礼貌询问。
黎平表情僵住一瞬，随即恢复和蔼可亲的样子，“好啊。”
唐清清高兴地笑起来，带着黎平往楼下走。
由于每个班班会课的时间长短不一，到小礼堂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个家长在台下，她们脸上带着笑，想来也是来看自己的孩子的。
黎平走到舞台前，一眼就看到了舞台中央的黎欢，女孩站在台下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手中的扇子翻飞，脸上洋溢着笑容。
黎平愣神一瞬，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黑了下来，让人一时分不清刚刚和蔼可亲的是他亦或是现在面色黑沉的是他。
台上，黎欢专注于舞蹈，一个优美的起跳，扇子在手里翩翩起舞，似是没人操控。忽然，她的眼里闪过一抹身影，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弯弯的杏眸闪过错愕，一时间竟忘记了动作。
舞蹈老师看到台上忽然动作僵硬的黎欢皱了眉头，不禁出声提醒：“黎欢！动作打开！表情呢？”
“好了停！黎欢你在干什么？之前不是跳的挺好的吗！这遍是怎么了？跳累了？”舞蹈老师声音严厉，表情严肃。
黎欢默默低下头，不置一词。
舞蹈老师看她的样子，泄了气一般：“行了行了，都休息一下，五分钟以后练最后一遍。”说完就转头去拿水杯。
“黎欢，你还好吗？”周粥从后面走上前，看着黎欢魂不守舍的样子，语气关切。
黎欢耳边轰鸣，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往旁边走了几步，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一般再抬起头。
在黎欢的视野里，黎平一步步走向舞蹈老师，表情看不出喜怒。
“老师，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排练花的时间多吗？”黎平走到舞蹈老师跟前，笑意不达眼底。
“不多的，我们一般都是下午排练，然后周五的社团课排练一下，不过最近要演出了就练得比较多。”舞蹈老师放下水杯，礼貌回应。
“这样的话，会耽误不少时间吧？”黎平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不会啊。我们都是选的休息的时间，而且都是询问了学生的意见了都。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给您……”舞蹈老师见黎平脸色不太好，忙解释。
“孩子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休息的时间也同样宝贵。她们现在可能不懂事，被你们忽悠来搞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连学习都兼顾不了了。”黎平不耐烦的打断舞蹈老师。
黎欢反应过来就听见这句话，愣神一瞬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饶是脾气还不错的舞蹈老师听了这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不好意思这位家长，请问是您的孩子给您讲了什么吗？我们在排练之前都是问过孩子的意愿的，如不您现在叫她过来问问呢？”
黎平摆摆手：“用不着说了，孩子这么小能懂什么？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告诉你像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舞蹈拿了奖你们有提成吧？”
舞蹈老师脸上酝出一层薄怒，“这位家长，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好吧？你孩子是谁啊？她要是不想参加可以直接退出的，舞蹈队少了一个人也不是转不了。”
“爸。”黎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们旁边，拉住了还想说话的黎平，一双眼里再也没有了刚刚在舞台上的光彩。她往前两步站到舞蹈老师和黎平之间，语含歉意：“抱歉老师，是我没跟我爸爸讲清楚，你们先排练吧，我跟我爸爸说。”
舞蹈老师看着站在身前的黎欢满脸意外，终是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就转过身去。
黎欢转过身，抬头看向黎平，声音毫无波澜：“爸，我们回去说吧。”
“叔叔，她们训练都是抽的课余时间，不耽误学习的。而且黎欢成绩挺好的好，她英语成绩在全校都是拔尖的。”唐清清也赶紧上前解释。
“还说什么说！你们这么小懂什么？你以为这些人都是为了你们好啊？他们有利益的！”黎平一把甩开黎欢的手，黎欢一个酿跄，还好旁边的唐清清及时扶助她才不至于撞上旁边的桌角。
舞蹈老师见状赶忙转身：“黎欢爸爸，你有话好好说，冲孩子发什么脾气？”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黎平脸上彻底染上怒意。
“爸！”黎欢声音颤抖，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出来，可黎平只是略微停顿就走向舞蹈老师。
黎欢看着黎平的背影，浑身冰冷，无数情绪涌上心头，终于抑制不住哽咽。她转身朝礼堂外跑去。
“黎欢！”唐清清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赶忙追向黎欢。
黎欢一直跑回教学楼才放慢了脚步，走到楼梯拐角处，她似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靠着墙滑落，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黎欢，你别哭啊！没事的！”唐清清好不容易追上黎欢就看到她蹲在墙角，头埋进膝盖，周身都被悲戚覆盖，似乎一碰就能碎掉。
黎欢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依旧声嘶力竭地哭着。
“黎欢，这次为什么没有考进前三？”“篮球队有什么用？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黎欢，马上就要考试了，最近就不要出去跟那些人瞎玩了。”“考第二有什么好高兴的，只有第一才有价值。”……
无数回忆涌进脑海，黎欢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她像无数次的黑暗里一样把自己缩成一团，不同的是这次有太多的观众，她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