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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四)

    这是朗云清第二次踏入临江城。

    第一次来时尚且年幼,刚刚被收养的她跟朗夫人身后,红光满面的老人坐在厅堂的正位,和蔼地招呼着姊妹两人过去。

    朗夫人在背后推了推她,叫她大胆上前去,等被老爷子抱在怀里的时候,她茫然无措地回头望,夫人脸上挂着笑:“云清,叫外公啊。”

    可惜后来妹妹身体不好,自己也逐渐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少宗主的担子,于是便再也没来探望过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外公。

    许家的家仆早早地就候在城门口,见朗家的旗帜越来越近,负责迎宾的管事亲自跑出了城,恭敬地走到首座车架的窗前:

    “云清姑娘。”

    还是多年前的称呼,一点儿没变。

    朗家的队伍随管事进了城,刚一进府,许宗主已经携家眷上前,中年人的眼里满是欣赏:“这就是云清吧,你母亲常常在信里夸你,可惜了,小时候你来临江的那次我正好错过。”

    虽说仙门以四宗为尊,可朗云清还是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晚辈礼:“见过舅舅。”

    许宗主闻言笑得开怀,拉过朗云清的手就放了一个满当当的红包过去:“上次你来舅舅不在,今日终于有机会能将见面礼补上了!来,随你舅母先去正厅,舅舅一会儿就过去!”

    许家本就是江南一带的名门望族,老先生更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因着与朗家还有姻亲关系,此番贺寿的人规模也不算小。四宗也是亲自派了人来,恭贺老先生百岁高寿。

    朗云清被安排在晏景钰身边,刚刚入席,就见身旁不正经的公子哥把手中的折扇一打,“风流倜傥”四个大字就这么明晃晃的被亮了出来。

    “又见面了啊,朗姑娘。”

    朗云清看着晏景钰这番做派,着实是有些无语,见四下没人注意到这,才低头小声地问了句:

    “你和你哥是不是都这么能装?”

    “那不一样,我哥冷冰冰的性子可是真的,也就在你面前好些……不对,是好很多。”

    朗云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的脸色一热,晏景钰哪能放过她丝毫表情,见状只是在心里疯狂的替自家哥哥放烟花:

    “哎呦呦两情相悦~”

    只是再给他十个胆都不敢把这话就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见识过朗云清的狠厉手段,又从小被晏景尘打到大,他要是敢在旁边起哄,谁知道下一秒自己会不会收到来自哥嫂的混合双打……

    而且,感情这种事,向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明白再多也没用,还是要靠两个当事人自己看清才行。

    管家在门口兴高采烈地报着礼单,有些没怎么见过大场面的孩子都被这阔绰的礼品吸引去了目光,稍微年长一些的公子小姐跟在父母身后,几句话就被他们的双亲安排了一段新的缘分。放眼望去,席间端坐的,只有朗云清和晏景钰两人了。

    中途也有不少人想上前来搭话,可是都被他们身后的人一个眼光瞪了回去。朗云清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回头去看板着脸的玉墨,原因无他,就是怕两人一对上眼就要笑出声来。

    “看样子,晏少宗主也是各家都想来抢一抢的贵婿啊?”

    朗云清眉峰一挑,开玩笑的向身旁人说道。

    “几言几句就定下的姻亲,夫妻恩爱最好,相敬如宾也行,若是红绳错系,终究是耽误了人家姑娘,倒不如直接从源头上断了这些可能。”

    朗云清轻抿一口面前的温茶,看向晏景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随从,也是冷冷将来人瞪回去。

    嗯,温润风流仅是表象,说到底骨子里还是晏家的人

    ——专情一人,终生一心。

    思及此,朗云清又想起了那夜色烛火下褪去一身寒意的少年,转而问道:“晏景尘他……”

    “那本书我已经看过,不是简单的魔族功法,兄长已经同宁泽先行,等今日礼毕,我也会和岳小少爷一道过去。”

    要论对功法秘籍的了解,晏景钰说第二,就算是长辈也难有敢认第一的。朗云清听了他的这些话,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晏景钰见此那胳膊肘戳了戳朗云清的肩:“放心,不是什么难搞的东西,有我们四个足矣对付了。”

    朗云清当然放心他们四个的实力,她只是想起前世春猎过后,听父亲提起过洛川城有动乱,不过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那日听闻洛川柳家的宗主与这秘法有关联,如今细细想来,或许前世早在此时,魔族就已经有了动作,不过被利欲熏心的人压下去了而已。

    回想起柳宗主上辈子爆体而亡的惨状,她只是冷哼一声:

    害人终害己。

    不过晏景钰可不知道朗云清的思绪又飘到十里八乡的什么地方去了,见人迟迟没有反应,思来想去,还是重重的给她后背来了一下:

    “回神!老先生来了!”

    朗云清被这一打拍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喘了几大口气调息,转头一个白眼就要给他翻过去。却在晏景钰的眼神示意下硬生生将白眼憋了回去,转而看向被许宗主扶进厅内的许老先生。

    老人家虽说已经是期颐之年,却仍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笑着向宾客们打着招呼。

    众人皆起身,朗云清脸上也再次挂上了乖巧的笑意,活脱脱是世人眼中大家闺秀的代名词。

    等老先生经过她面前时,他看了许久,似是在脑海中思索着什么。身旁的许宗主小声提醒了一句:“这是云清。”

    老人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满眼惊喜:“清儿长这么大了!想当初还是个被我抱在怀里的奶娃娃哩!现在想抱也抱不动喽……”

    朗云清到底是什么场合都见过的人,就算面前是位不怎么熟的长辈,简单的几句话也能哄得老人家高兴得合不拢嘴。

    许老先生左瞧瞧右看看,问她:“你母亲和茗儿没来吗?”

    “临行前妹妹又病倒了,母亲心疼,便只派我前来。不过外公您放心,虽然她们不能到场,可心意没有减少分毫!”

    许老先生闻言点了点头;“你妹妹身体不好,确实不宜长途跋涉,只是麻烦了你这孩子……”

    待老先生同众人寒暄过后,就以年纪大喜欢清净的理由先回去了。宴席再次回归为来客们互换筹码的利益场,晏景钰寻到了岳渊渟,两人也以公务在身为由先行告退。

    月上中天,消失了一天的锦绣姑姑终于再次出现。她盯着朗云清干干净净的手腕,过了许久才开口问:“大小姐您腕子上的玉镯怎的不见了?”

    朗云清正看着话本入神,闻言才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见上面干干净净,立刻瞪大了眼,忽地站了起来:“我的镯子呢?!”

    她和玉墨翻了又找,锦绣也加入进来帮忙,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朗云清两眼立刻就蓄满了泪,红着眼握住锦绣姑姑的手,语气里全是不知所措:“姑姑……这可怎么办?那可是母亲亲手为我戴上的啊!”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少女难得露出了脆弱的神情,不知情者必会对这一幕母女情深而打动。在仙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朗云清的演技也是练得愈发炉火纯青,就连锦绣都以为是她不小心丢了镯子,此刻正难过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玉镯一事不了了之,朗云清也照父母来时的嘱托多留了两日。这几天她时不常就会被许老先生叫到房里,父亲想念远嫁的女儿,却也只能在几封寄来的家书和后人的言语中得知她的近况。

    临行那日,朗云清特意去拜别了老先生。得知她要走的消息,他白眉下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眸才变得清明了几分,注视了朗云清许久,才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不过回程的路途怕是不能如外祖父的愿了。

    朗云清看着面前拦住去路一行蒙面人,黑衣随晚风飘扬,却失了几分仙门中人的肆意,取而代之的是叫人极度不适的邪气。

    朗云清前几日叫朗家带来的多数人先回了驿馆,只留下了几位身不错的侍卫随行,好等自己同许老先生道别后再一起回西北。可不料就是这段短短的路程出了差池,不幸遇到了一群亡命的劫匪。

    来人虽少,修为境界也不算高,最厉害的首领也不过金丹初期。可不知为何,朗家的数位侍从在同他们交手几次就败下阵来。眼见局势不对劲,朗云清推开了玉墨阻拦的手,从马车里站了出来,面若冰霜地问他们有什么目的。

    那劫匪首领一见朗云清的气质,就知道这人是位大家小姐,于是瞬间伸爪袭来,在他的手碰到朗云清的前一秒,一道炽热的剑意闪过,若非它有意避开了朗云清,恐怕她此刻早已被那剑意所伤。

    来人那一身黑而有赤色的劲装叫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晏家的人,与晏景尘晏景钰衣裳上朱红色的点缀不同,他的袖口和衣领则是更暗一些的褚色——那是晏家死士的标志。

    两个人瞬息之间便缠斗到了一起,劫匪中的几位小弟想要上前帮忙,可首领的一句“退后”又叫他们定在了原地。

    只见那歹人说完那句命令之后,眼中竟泛起诡异的紫红光芒,而后周遭气息顷刻发生了改变,修为也在须臾之间狂涨至临近元婴。离光眼中满是震惊,然后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那首领竟是突破了元婴境界,一掌将离光打倒在地。

    若要说是金丹初期的绑匪,离光尚能与之一战,可元婴境和金丹境之间的修士却是实力悬殊。

    离光被那一掌打的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重重咳了几口血后,就听那绑匪丢下一句:“想要救你们小姐,五十万上品灵石,三日之内送到洛川城毒蝎帮来!逾期不候!”

    玉墨作势就要去追,离光虚弱开口:“你去了也只是送死。”

    “可姑娘她……”

    “他们既然只是索要钱财,那么你家姑娘目前还算安全……言而无信,对于他们这群在江湖上混的人,是自寻死路。”

    离光抬头:“五十万上品灵石……对于普通的仙门宗族怕是个天文数字了,但你们四宗之一的朗家不至于拿不出手。”

    玉墨急的快要哭出来:“驿馆不如本家,可供支配的上品灵石仅有三十万……”

    离光看着这位无助的小侍女,回想起晏景钰的命令,一咬牙,上前将几位还活着的朗家侍卫搬上了一辆还能用的马车。

    “我先送你们回去,明日会有二十万上品灵石送到你们驿馆上。拿到钱财后立刻带人启程去洛川,千万不要耽搁了。”

    玉墨点头如捣蒜地应下来,此刻坐在他身边,才注意到衣服的纹样与颜色:“你一个晏家的死士,跟着我们姑娘做什么?”

    “既是死士,自然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

    “你怎么不理人啊?”

    “……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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