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年前,陆修之奉宗内之命前往汌洲调查异象。汌洲境内多水多湖,可以说是水乡泽国。

    当地百姓和仙门世家依水而居,平日里寻常百姓靠水吃水,多以捕鱼为业。

    那一年频频发生捕鱼人落水失踪之事,一开始只是一些早起独自捕鱼的百姓失踪,后来甚至是小有规模的捕鱼船和船上的渔民一起沉船失踪了。

    渔民落水的意外难免发生,大渔船倾翻也并非不可能出现之事,但偏偏落水的人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通通消失在了水泽深处。

    渐渐的,当地百姓人心惶惶,大家都开始说这些祸事都是妖物所为,这些落水消失的渔民百姓全都是被妖物害了。

    汌洲境内的仙府世家收到渔民们的求救,也派出弟子前往渔民消失的地方查找线索原因。

    水泽的深处是密林地带,遮天蔽日的大树遮去阳光,幽深的水下也仿佛潜伏着不知名的生物,伺机而动。薄薄的雾气不知何时渐渐漫延在了水面之上。

    前来查探的弟子们一无所获,准备返回时却发现不知何时起,船只已经驶入了浓雾笼罩的密林深处。

    被浓雾缠绕的船只,不知道航行到了密林的何处,只闻“咚咚”两声巨响,船只腹部出现一个巨大的洞,仿佛一张吞噬生命的大口,探查的弟子们在惊惶中随着船只一起沉入了幽暗的水面之下,徐徐涟漪在水面上泛起,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仙府弟子有去无回,更坐实了妖怪作祟的传闻,当地仙府也更加重视,派出更多更精锐的弟子前往查探,却通通有去无回。

    直到一个渔民在湖边捞起了一个幸存的仙府弟子,将人送回了仙府,众人才从他口中得知了水泽深处居然盘居着一条巨大的双头蚺。

    这妖孽不知得了何机缘,修为大增,却并没有行正道反而修炼邪术,以活人血肉为祭修炼邪功。

    起初只敢暗中偷袭独自外出的渔民,邪功渐成后胃口越来越大,受害的渔民也越来越多,最后引来了仙门世家的弟子。

    没想到有密林泽乡做掩护,这双头蚺竞设计残害起了前来的修士,有了修士为祭,双头蚺渐渐成了气候,成了为祸一方的大妖怪。

    当地的仙府本家也曾多次集结弟子,前去斩妖,但双头蚺狡诈,又藏身地势复杂的密林,当地修士们不光每次铩羽而归,还有越来越多的弟子被其所害。

    如此便不得不传信给各大仙宗,望他们能施以援手。最后是和汌洲相近,地处中洲的稷华仙宗派陆修之前去除妖。

    陆修之到达汌洲后,向当地修士了解了情况便独自前往了密林深处。船只载着陆修之在林中穿行,水面却平静无波,只有浓雾渐渐将他的身影吞没。

    双头蚺躲在水下,发现来人居然只有一个,但周身气势如虹不是之前来的那些寻常修士能比的,知晓这次来的修士不是个好对付的,便打算蛰伏水下伺机而动。

    在浓雾彻底将来的修士包围之后,双头蚺慢慢靠近了小船,巨大蛇尾慢慢将小船盘绕拖驻,就这样船只停在了水面中央,但船上的修士却纹丝不动,也未见他祭出武器,好似没有发现自己危险的处境。

    如此一看,双头蚺决定如之前一般将船只毁坏后,直接将人绞杀吞噬,这修士看着修为不低想来吃下他必是大补,两颗蛇头都紧紧盯着船上的人等着将其分食。

    刹那间,船身分崩离析,双头蚺从水面跃起,两颗蛇头从两个方向左右夹击。但本应落入蛇口的人却凭空不见了,只有一柄被寒气笼罩的剑立于蛇口之间。

    陆修之不知何时已在双头蚺的身后,只见少年长身玉立,迎风悬于空中,只是冷冷注视着前方并未动作,但那柄利剑却已和双头蚺缠斗了起来。

    修为大增的双头蚺表面的鳞片坚硬无比,但很快就被利剑穿透,一颗蛇头甚至被射瞎了一只眼睛。双头蚺自知不是其对手,长啸一声,打算遁入水中逃走。

    陆修之却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目光一定,剑势便心随意动,剑意凝成实体,化为一把冷白色的巨剑,直接将双头蚺的两颗蛇头斩下,少年右手轻抬之间,两根粗如手臂的树枝飞来将两颗蛇头钉在了树身上。

    失去生机的庞大蛇身落入水下,溅起了大片湖水,浓雾也在不知不觉间散去,陆修之上前确认双头蚺已经伏诛。

    这时少年身下的水面上却慢慢浮起了一具具的人身,大多数都残缺不全,是消失的渔民和当地修士。没有了双头蚺,吞噬生命的密林也恢复了正常,被禁锢吞噬的生灵躯体也得以再见天日。

    这时水面却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呼救声,是一名身着当地仙府衣物的男子。有人居然在凶残的双头蚺的袭击下活了下来,陆修之虽觉疑惑但也将他带回了当地仙府。

    此名幸存的仙府修士名唤景辰,竞是当地仙府宗主之子,当日随门内师兄师姐一起去查探异况,本以为他也已经一起丧生于双头蚺之口了,没想到居然存活了下来。

    仙府宗主夫妇对陆修之千恩万谢,只是景辰虽然活着但重伤在身神魂不稳还性情大变,他能活下来应是由于当日随身携带的宗门至宝—唤机珠,为其留存了一线生机。

    汌洲仙府不擅疗伤修复之法,仙府宗主夫妇只得将景辰托付于陆修之,将他带回稷华仙宗,想让医宗宗主为其疗伤复原。

    就这样陆修之带着伤重的景辰返回稷华仙宗,一切都安然无恙直到回到稷华仙宗的前一夜。

    稷华仙宗位于九华仙山,周围并无村庄集市,陆修之本意快速带景辰返宗。但在连日赶路的最后一夜,景辰突然表示十分不适想在原地休息,陆修之只得带着景辰露宿在了山脚下休整,等明日再回宗。

    陆修之和景辰围坐在篝火旁,入夜后周边的山林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风声呼啸而过。

    景辰修为不高需要进食,一旁的陆修之在火上烤着为景辰打来的鱼。不多时香气四溢,景辰在一旁咽着口水但目光紧紧盯着的却是陆修之。

    昏暗的火光旁,景辰的脸逐渐变形扭曲,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居然是像蛇类一样的竖瞳。

    “陆兄,我好饿啊,好饿。”景辰边盯着陆修之,嘴里边重复着这句话,山中不知何时也飘起了一层淡雾。

    一旁的陆修之早就发现了景辰的异常,打算锁住景辰的神识使他沉睡后将他快速带回宗府,却突然发现眼前漆黑一片,无法视物。

    “你到底是不是景辰呢,还是该叫你,双头蚺?”陆修之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哈哈哈。”闻得此言对面的景辰忽然癫狂大笑,“没错,终于发现了吗,你毁了我的本体,现在就把你的身体给我吧。”

    说话间,“景辰”向陆修之袭来,陆修之虽突然不能视物,但他修为高深,五感超脱,只见他轻身一闪就躲开了双头蚺的袭击。

    “别急,我也不急,我有的是耐心等你毒发,可不能弄坏了我漂亮的新身体。”双头蚺说完就静了下来,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蛇类的竖瞳,像盯着猎物般紧紧盯着陆修之。

    山林间弥漫的古怪雾气,河边打鱼时“景辰”突然的踉跄,扶过他的右手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一切都说得通了。

    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有月光洒下,照得陆修之的脸一片惨白,唇边流下的血滴在月白色的衣衫上,鲜红的刺目,周围静的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水上密林之中。

    陆修之调节内息暂时控制了体内漫延的蛇毒,周边的迷雾却有使人致幻之效,不知道真正的景辰已死还是被压制了神魂。陆修之没办法直接出手斩杀对面的“景辰”。

    一时间双方僵持住了,都静待着对面的动作。

    突然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名少女踏着月光沿着小路走来,因为她的到来迷雾居然也随之退散。

    桑砚踏着月色缓缓而来,本来今日桑砚要和其他师兄师姐一起去集市采买,只是有事耽搁了。

    但收到传信说今日集市晚上有灯会活动,那桑砚怎么能错过呢,她果断趁着还不算太晚启程往集市赶。

    只是没想到刚到山脚下就发现了一股怪异的雾气,桑砚可是幻修,她立刻就识破了致幻的古怪山雾,并驱散了它。

    没想到雾气散去,居然看到两个对峙着的人,其中一个少年还穿着稷华仙宗的衣着。

    他眉眼疏淡,月白色的宗服更衬得他如泠月一般,只是好看的薄唇旁还有鲜血在不停的滴下。

    对面的男子却是面色扭曲,只死死盯着同宗的少年,两个眼睛居然是蛇类的竖瞳。

    桑砚这下全明白了!哪来的妖物!居然敢伤害修士。大胆!桑砚一下就上头了。

    周围的山林树木都渐渐淡去,等“景辰”发现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蛇类的天性让他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冰冷包围着自己。

    大雪扑簌簌的落下,覆盖在了身上,“景辰”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动不了了,随后一阵刺痛便倒下了。

    桑砚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妖物居然这么弱?自己一下就解决了,上前确认这个妖物确实沉睡后,桑砚从自己的芥子囊里翻翻找找,拿出了一直没机会用的锁妖链,把地上的“景辰”捆了个结实。

    随后桑砚的注意力全部都被负伤的陆修之吸引了,吐出的鲜血将陆修之的唇染的更红,月光下更显的少年妖冶异常,周身气息却如冰雪般清冷。

    “道友?你没事吧,妖物已经被我制服了!”桑砚边说边走近陆修之。

    “等等等等,师父你的意思是,我救了陆师兄?确定是我救的吗?我只是个筑基期的弟子啊。啊?这双头蚺这么弱还能为祸一方呢?”桑砚听到自己出场后居然迅速的解决了双头蚺,不禁提出了疑问。

    “咳咳!哎~小徒弟你怎么又妄自菲薄!为师看你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必成大器!”鸿碁笑眯眯的回答了桑砚的疑问,不等桑砚再开口就马上继续问道:“后面的事情还要听吗?”

    虽然对鸿碁说的事情经过有些半信半疑,但是桑砚还是很想听接下去发生了什么,便乖乖点头不再开口打断。

    鸿碁继续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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