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术3

    他们也许是被人追杀,走投无路跳了崖,可能他们也曾心存侥幸,认为自己命不该绝,而今却成了这崖缘的附属品。

    泊泊的流水声在空荡荡的崖底清澈回响,脚下的光球边缘触碰到冷冽的水面,犹如一叶小舟,在水上摇摇晃晃。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里逃生之际,吊坠的光芒竟突然消散,随之消失的是脚下的安然。

    “扑通……”

    足下没了东西垫脚,宋盏诚一下子掉进水里,四肢百骸被寒气侵占,冻的他瑟瑟发抖。

    双腿冻得抽筋,宋盏诚扑腾了几下便晕了过去,如同一片枯叶顺着寒水漂流。

    双腿冻得抽筋,宋盏诚扑腾了几下便晕了过去,如同一片枯叶顺着寒水漂流。

    夜风习习,万籁寂静。

    一群丧尸路过河边,踩在青草上的声音沙沙响。

    为首的燕崽停下步子,却见到一大帮丧尸将昏迷的宋盏诚团团围住,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抢先蹲下身来探了探宋盏诚的鼻息,冲着僵硬的丧尸们摇头,指向不远处的竹林。

    丧尸们顺着他的指向慢悠悠往前走,燕崽重重叹了一口气,用草梗将他盖严,手却又碰到另一个人湿漉漉的身体,颤抖着也将他隐蔽起来。

    竹林里悬着硕大的蛛网,巨蛛那庞大的口器与螯肢如一把剪刀开合,黛音吓得直哆嗦,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跪在地上求饶,脸上浅浅涂上一层的脂粉哭成了两道粉痕。

    “密室里逃出两只老鼠,碾碎它们!”

    丧尸们耷拉着脑袋,嗓子发出暗哑的呜呜声,像是在附和。

    只有燕崽故作淡定地偷偷擦汗。

    微风卷起细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二人身上。

    宋盏诚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向上看去,浩渺无际的天空灰蒙蒙的,细雨落在眼睫上,携带着丝丝凉意。

    他支起身体,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一片碧叶自他眼前蹁跹而落,便眼疾手快地用两指夹住了那片叶子,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香苦的气息唤回了他的记忆。

    他记得昨夜迷了路,恰好碰到追杀他的上官冬朗,经历一番苦斗后二人双双坠下山崖。

    宋盏诚环顾四周,推测自己身处于一个范围不大的小林子,土路的尽头似有村庄分布,麻雀钻入寻常百姓家偷食并不饱满的谷粒。

    “奇怪……他去哪儿了?”宋盏诚有些疑惑,坐在地上四处张望,身体便像是散了架,视线不自觉地落在身侧一大堆碧叶上。

    碧叶层层叠叠,将上官冬朗盖得紧实,离远看只能察觉是个人形。

    宋盏诚忙拨开碧叶,白皙的手指触摸到冰凉的面具,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装睡的上官冬朗抓起地上的弯刀骤然袭击过去。

    宋盏诚一惊,逼得连连后退,被他持刀抵在一旁的大石上,眼神飘忽:“这是做什么呀?”

    “你刚才在做什么?”

    上官冬朗语气森冷,刺人筋骨。

    宋盏诚缓缓移开他紧绷的手,干巴巴道:“我看你是死是活。”

    他还真敢说!

    上官冬朗冷呵一声,手指紧扣弯刀刀柄,自大石上滑出一道白色刀痕,宋盏诚很清楚,但凡这刀刃再靠近一分,他的头颅便会应声落地。

    这家伙,杀心不减啊……

    雨似乎下的大些,宋盏诚清晰地看到了丝丝细雨落在他颈侧的弯刀上,凝结成珠。

    料想的刀刃没有靠近脖颈,反而发生了偏离,“叮当”一声落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上官冬朗脱力栽到他怀里。

    脖颈湿得慌,不是雨,而是上官冬朗的冷汗。

    宋盏诚清楚的感觉到上官冬朗在发抖,一双眼瞳迷离,似在强忍着什么,终于呛出一大口黑血。

    “你怎么了?”宋盏诚询问道。

    上官冬朗没回话,面色苍白,声若蚊咛。

    宋盏诚用手背贴近他的额头,滚烫的热意传递过来,定是发烧了。

    便只好用一只手扶着上官冬朗的身体,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用嘴咬开木塞将之吐到一边,从瓶中倒出一枚黑色药丸,强行塞进他的嘴里。

    “是你要杀我,还怕我会害你?”

    说罢便将他一把背起,往附近的林中跑去。

    要说也真是奇怪,这人像是羽毛一般,没有重量。

    “放、放我下来……”上官冬朗趴在他的背上,有气无力地拍着他的肩膀,见没人回话,便有些愠怒:“你信不信我废了你!”

    宋盏诚突然颠了一下,后肩坚硬的骨头硌得他疼得咬唇。

    “是吗?我胆子小别吓我~”

    “……”

    宋盏诚运气好,趁着雨势尚未汹涌,便寻了处茅草屋将上官冬朗安置妥当。

    雨横风狂,草木倒伏。

    天色愈发昏暗,宋盏诚点燃了烛火,将屋子照得通亮。

    借着烛光,宋盏诚发现手心处不知何时沾染了血迹。

    血迹将干未干,可他没受过什么伤,静坐在窗前,思绪骤然明朗,宋盏诚忙到上官冬朗身边撸起他袖子,胳膊处血迹鲜明,伤口由内而外深不可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撕裂。

    不仅是手臂,就连小腿、肩骨、脚腕……那些不至于伤及性命的地方,无一不是如此。

    宋盏诚凝视着伤口,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将上官冬朗扶起,二人盘膝而坐,运转周身灵力缓缓注入上官冬朗体内。

    猫耳也像用尽了力气,簌簌抖了两下,又打了蔫。

    枣色的酒坛吊坠自胸口滑出,金色的光芒霎时将二人笼罩,灿若星辰的光辉无孔不入地纳入上官冬朗的伤口处,索性抑制了伤口的蔓延。

    一滴汗液自额头流下,滴进了眼睛里,传来一阵刺痛。

    待上官冬朗恢复了些血色,宋盏诚便收了灵力,随手给他盖上了自己的外袍。

    雨越下越大,冷风呜咽,状似鬼嚎。

    上官冬朗睡了足足两个时辰,宋盏诚坐在床边守着,把玩着双刃弯刀,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待他醒转过来,便看到这蓬头垢面的少年双目微阖,半睡半醒。

    惨白的手指不自觉地落到吊坠上,反被弹开。

    彼时,宋盏诚睡足后抻了个懒腰,起身托起桌边的蜡烛托盘,在火光的照耀下细探茅草屋,这里可谓是一穷二白,好在还留有灶台,虽然落了些灰,但擦擦应该还能用。

    上官冬朗目睹着烛光的消失,他睁着眼睛躺在铺着柴草的床铺上,将淡淡枯草气息吸入体内,不知不觉中,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自背后传来一阵米香,上官冬朗拽过破旧的外袍又嫌弃地丢到一边。

    荒郊野岭的,哪来的米?

    “啊,真香。”宋盏诚坐在床边端着一碗米汤,故意凑到上官冬朗身边展示了一下:“确定不喝一口?那我可喝了!”

    说罢便假装痛饮的模样,上官冬朗咽了口唾沫,缓缓拉过袍子一角,烛光变得幽暗,他低声道:“喝。”

    宋盏诚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扶起,将露着一个口儿的瓷碗递到上官冬朗手边,上官冬朗伸手去拿,可谁知本静静待在手里的碗却险些打翻,幸而宋盏诚手快将它接住,只是略微洒了些汤。

    上官冬朗静止不动,似觉得有些丢人,便将头扭到一边,看着什么。

    “啊呀,嫌弃这碗,它比你兜都干净,喝吧!”

    说罢便自己端起旁边的碗,咕嘟嘟几口下肚。

    热乎乎的米汤自喉咙而下,温暖了心肠。

    “我受了禁制,三日内四肢百骸都将无法施力,你若想永绝后患,我给你个机会,就算是还你的救命之恩了。”

    上官冬朗脱口而出,便再不言语。

    宋盏诚放下汤碗,先是一脸严肃。

    果真和他料想的一样,他也听说过这种禁制,据说此禁制威力巨大,施术后短时间内功力大增,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筋骨寸断,承受随时爆体的危险。

    上官冬朗体内若隐若现的灵力,怕也是这个缘故。

    而后他又笑了笑,不怀好意地将胳膊搭在床板上,将另一碗米汤推到上官冬朗手边,突然变了脸色:“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悬崖陡峭,我爬不上去,赶快补充好体力,系统那边都断线了。”

    上官冬朗抬起双眸,端起米汤一饮而尽,遮挡面颊的银色面具下,更多的是冷酷肃杀。

    窗外阴风瑟瑟,漏洞的窗子映出一只似兽非兽的巨手,那东西霎时间长出纤长倒钩的指甲,随时可以撕碎窗棂。

    宋盏诚捏着符纸念起咒语,迅速将两指立于身前,符纸簇起淙淙火苗,亦是蓄势待发。

    “铃……铃铃……”

    清脆的银铃声自身后传来,宋盏诚回眸,便看到上官冬朗披散着头发,有气无力地举起挂在发带上的铃铛不徐不疾地晃动,发出泠泠脆响。

    铃铛表面镂空,与上官冬朗的面具相互折射着银色光辉,衬得他一双秀目柔和了些许。

    黑发如瀑,顺畅地披散在背后,少许发丝搭在肩前,薄唇微微阖动,削减少许冷意。

    烛火幽暗跳跃,将两人一怪,分割开来。

    火苗烧的很快,烫伤了宋盏诚的一根手指,这才让他缓过神来,赶忙熄灭了指尖烈火,捂着自己的手指原地蹦哒。

    “活该……”

    上官冬朗捋了捋胸口,待呼吸顺畅些,也不忘挖苦。

    宋盏诚听了他的挖苦,倒是一如既往地摊开手,撇了撇嘴道:“其实也没多疼……”

    外面的风雨停歇,陷入一片寂静。

    上官冬朗靠在床边,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镂空银铃,海蓝色的发带在皓腕上弯曲缠绕,犹如盘桓着一条细长青蛇,生冷而不可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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