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恍惚记得睡着时眼前的景象。

    朦胧的？画面倒是清晰，那是一个医院的天花板，但是其他的就想不起了。

    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医院，只是耳朵里恍然的印象，总之在他身处的地方是没有的。

    那只是梦...

    程昕哲环望四周，自己坐在一个土炕上，四面墙壁虽破旧且布满蛛网，但供桌上腾着热气的馒头表面刚有人来过。

    他试图回忆一下梦境，除天花板以外，似乎还有一间教室，讲台上那个人的话很明亮，但是听不清。他又试图回想睡着前的记忆，却是空空如也。

    门□□入的阳光一闪，外面涌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着急忙慌进来一个老妇，紧张写在脸上，银白的发丝上垂挂着浑浊的汗珠。

    “你快走，他们要来了，”她回头望门口，“不他们已经来了，你从后窗翻出去，快！”她飞速拴上门闩，推搡着程昕哲来到房子后方的支摘窗。

    程昕哲愣在窗边，两手搭在窗边，犹豫不决。

    他满心疑惑，在别人家里一觉醒来，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奶奶让自己快跑？

    门被砸响了，门外嘶哑的嗓音催促着开门。

    “你快走！”老妇用力把程昕哲往窗外一推，力度不小，程昕哲一个酿跄，老妇边嚷着边往门口走，“回家，逃回家！往南逃！”

    程昕哲两脚一撩，越过窗台。

    回家？家在哪？我tm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落地的同时，门闩断裂的声音传来。

    往南逃...

    他压根不知道南在哪，一脚踩进满是牲畜粪便的猪圈里。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几坨大的，手撑栅栏，翻了过去。眼前一条路，他就一路跑了下去。

    大路不泥泞，是平整的水泥路。他感觉自己越跑越快，脚似乎要飞起，气喘得越来越急促，但大脑倒是清晰，他再次回忆醒来前发生了什么，但只有无边的暗黑的空洞，愈是回忆，愈是深不见底。

    脑中像是潮水般血液一股脑的涌来，在唤醒着他，他似乎什么有印象，但是都说不准。

    心里一揪，晕倒在地上。

    晕眩感蔓延着...

    “程昕哲？程昕哲！”路由将程昕哲摇醒了，“放学了！还舍不得起呢？”路由用手拱了拱程昕哲的身子，程昕哲抬起埋在臂弯里惨白的脸望向路由。

    “哟！你这脸色跟死了一样，没吃早餐吗？快点去食堂吃饭了，我都快饿死了。”路由转身先到了教室门口。

    程昕哲拉伸了一下四肢，用手撑着桌子和椅背站起身来...

    砰！

    程昕哲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腿麻了。

    “你还不来就不等你了”路由催促道。

    “过来扶我一把，腿麻了...”程昕哲曲着膝盖，支撑着桌子，举步维艰。

    路由跑过来，看着程昕哲的腿，抬起两手，仿佛在空中紧紧抓住一根绳索一般，做出收缩的动作，身子随之往前，在程昕哲身边晃荡了两圈。

    “你等我缓过来把你三条腿都打断！”

    路由笑了。

    路由架起程昕哲的胳膊，一步一蹬地往前走。

    天是蓝青的，白云覆过金秋的烈日，世界明亮而耀眼，秋分后聒噪的仍是蝉鸣，四处有散落一地的桂花。

    到了食堂，脚还没有好，像电视雪花屏一样。

    打饭时，阿姨用像鸭嘴一样扁的声音问程昕哲:“你好这位老师，打饭吗？”

    “嗯？”程昕哲低头看了眼。

    哦，没穿校服。

    路由在一旁偷笑，程昕哲用手抡了他一拳。

    “我刚才其实没睡着，”程昕哲啃着学校全是油炸淀粉的新奥尔良鸡排说，“就上课上一半，头低了一下，就没意识了。”

    “那就是睡着了，你口水流那一桌，梦见女人了？”路由用鄙夷的目光看着程昕哲。

    “没人看见吧？”程昕哲瞪大眼睛。

    “对，我不是人。”路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