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舞动着刀，将刀在空中抡两个圈，摆出应战的架子。
陆锚也在右手中挥一圈剑，右脚迈出一步，俯下腰，如钻洞一般，一个探头，右臂往前舒展，剑尖直插对方小腹，左手紧握“剑魂”，剑尖奔向对方心脏。
程昕哲感觉身处歌剧院，在欣赏舞女的表演。
对方跃起，下肢从后向前翻滚，刀尖抵住地面，轻轻一挑，腾空在陆锚头上，旋转一周，落在陆锚身后。
陆锚没想到对方一个大汉有这样轻巧的一招，刚想撤身格挡，腰的左侧被对方一刀劈伤。
陆锚忍不住“哼”了一声，血溅射在地上，身子摊下去。
一人一猫从表演中清醒过来，程昕哲准备掏匕首，只听见耳旁的“隆隆”声，天花板往下掉渣，他看向右侧，一只巨大的猫爪抬上半空，拍向那人。
夏葵头顶横梁，爪子有吃饭的圆桌那么大，尾巴像电线杆一般在身后呼呼扇风。
那人俯身一个前滚翻，闪避开猫爪，木地板被拍出一个坑，两旁的人都被地震得一晃悠，那人没有躲过横扫过来的尾巴，被扫到酒馆墙壁上，土墙上裂出凹陷的轮廓，那人倒在地上。
陆锚两只手掩着腰上的伤口，站起身，“剑魂”已经消散。她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剑，走到那人跟前，那人挣扎着要坐起来，陆锚一抬脚，一脚蹬在那人肩头上，用剑指着那人的鼻头：“筑城者在哪？”
那人冷笑一声：“在城里！”
说罢，那人开始大笑，陆锚剑锋一转，刺入那人的心脏。
耳后突然传来“铮”的一声。
陆锚转头，一个人手中拿着刀正要劈自己，被程昕哲的匕首将手钉在墙上，惨叫一声。
酒馆地面躺满人和一滩滩血迹，太阳斜射入窗棂，到处闪着晶红的光。
再看那人嘴角上扬，流下鲜红的血。陆锚渐渐体力不支，摊在长凳上，伤口淌着血，周围的衣物已经被浸湿，透着暗红。她的长发披散到肩，也沾上了血渍，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谁的。
程昕哲跑去后厨，找东西包扎。
掌柜已经吓晕过去，有几个厨师抱着头，面对着灶台蹲着，瑟瑟发抖。程昕哲刚想开口叫他们，他们一窝蜂跑出酒馆。
程昕哲翻箱倒柜，只翻出一瓶度数高的酒，几块干净的布。
程昕哲赶到陆锚旁，夏葵站在陆锚身边，摇晃着陆锚的手。陆锚昏昏沉沉，快要睡过去。
“陆锚！”程昕哲大声喊，“别睡！我给你包扎。”
陆锚艰难睁开双眼。
“我...”程昕哲想要帮忙，却碍于性别，无从下手，“要不.....你自己......”
陆锚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这个能力。
程昕哲十分纠结，看着淌血的伤口，一咬牙，伸手准备捞起陆锚的衣服。
陆锚伸手，拦了下来。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陆锚说着，咳了两声，“不要离开我......”
程昕哲被她说得一愣：“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快，让我包扎。”
程昕哲又准备上手，陆锚又拦住了。由于用力，她发出喘息声。
“你...咳咳......保证.......”陆锚有点人事不省。
“我保证！”程昕哲十分着急，刚刚拦他一下似乎用尽了陆锚仅剩的力量。
程昕哲渐渐撩开陆锚的衣服。
衣角捏上去黏糊糊的，全是血...
陆锚大腿根略凹，腹部凸起。
衣边翻上去，里外两层叠在一起...
肚脐是内凹的，腹部的隆起向上延伸，但中心略微下陷。
在往上，伤口还没露出来...
腹部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这才看清那凹陷的形状竟是腹肌的轮廓！足足有六块。
程昕哲心里震惊，外表白净文弱的女生居然有腹肌。
伤口渐渐露出来，在肋骨下方约半厘米处。
可是没有看见这个年龄段应该穿的小背心……
为了方便处理伤口，程昕哲将衣服继续向上掀...
逐渐地，程昕哲发现陆锚的胸部不仅是不突出，而是根本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两块平滑的胸肌……
程昕哲心里如晴天霹雳般，整个人仿佛跳入深海一般，脑子嗡一下，五感全都消失。
这就说的通了：将自己背进汽车亭，有男士衣服，与夏葵说我们是兄弟，还有那人没说完的话......
陆锚是男的！
陆锚是男的？
程昕哲看向陆锚的脸，她...他眼角划过眼泪。偏方的外眼角，虽不算高挑但瘦长的鼻子，偏薄的嘴唇，以及略微高挑的方眉，确实透着少年的飒爽...
程昕哲心中一片凌乱，大脑空白。
男的？
少年初次萌发的嫩芽就这样交代在这里？
他手脚已经麻木，用布沾酒精擦干净伤口。酒精刺激着伤口很痛，陆锚微微扭了扭身子，腹部的肌肉一收一紧。
伤口很深，似乎要缝针...
但是没有针线......
自己刚喜欢上的女生是男的？
夏葵在一旁看着着急，推了推程昕哲：“哥哥快帮姐姐包扎！”
姐姐......
“那个...你去帮哥哥找一下针线好吗？”程昕哲对夏葵说，夏葵转身去了后院。
程昕哲看着陆锚，腹肌随着粗喘上下起伏，陆锚闭着眼，睫毛向上微翘。
十五六岁的心动就像雏虎细嗅蔷薇，细腻唯美又粗犷奔放，小心翼翼又勇敢无畏。
明天陆锚生日......
陆锚抽泣一下。
夏葵从门口屁颠屁颠地跑到程昕哲身边，拿来针线。
程昕哲将针线在酒里浸泡，穿上针眼......
程昕哲深吸一口气，平复刚刚汹涌澎湃的内心......
“你忍着点...”程昕哲的声音很温柔。
他俯下身，坐在陆锚左侧望着撕裂的伤口...
心一横，扎进肉里。
陆锚呜咽一声。
程昕哲将线扯出皮肉又从伤口另一侧穿进去。
陆锚哼鸣着。
窗外的红日已经西斜，在地上投射出枝叶和窗花的光影。
针线左右穿行着，陆锚腹部原本战栗着，渐渐麻木后，也不再哼鸣。
程昕哲扎好线头，伤口贴合在一起。
程昕哲精疲力尽地靠在椅子上，坐在陆锚左侧。
程昕哲心里杂乱不堪。
为什么他是男的？
看向陆锚，鼻翼随着气息舒张收缩，眼眶已经通红。
“对不起…”陆锚开口，嗓音嘶哑不再有少女的灵动，但多出一份少年的沉稳刚，“我骗了你...”
夏葵变作猫，钻到陆锚右手下趴着
“对不起...”陆锚重复着，抽泣更加剧烈。
程昕哲心里发酸，泪水涌动着。
“对不起...”陆锚嘴里仍然没有停止。
忽然，陆锚感到左脸一股猛烈的鼻息传来，耳旁传来气流声，接着，脸上被一个温热、柔软、潮湿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他止住念叨。
陆锚猛的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目视前方，余光里看见程昕哲帅气的脸庞正对着他，离他很近。
与刚刚相同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不在脸上，而是嘴唇上。
程昕哲吻了陆锚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