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宛若倍速播放,伊织的时间蓦然加速直至终末。

    这是假的吧,他的一生不该是这样的。

    你看着手中的诊断书,也许称之为判决更为合适。

    手有些抖,但也不影响你看清上面的字句

    【抢救无效,已确认脑死亡】

    ——

    从游乐园出来不久,一辆状似失控的车擦着马路边冲上了街道,直冲你们而来,

    恶意打开的大灯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你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立马拉扯伊织富江让他避开,却拉不动他,少年像是一颗于此地扎根生长的松柏,

    伊织到了这种时候还在笑,在你惊恐的眼神下开玩笑似的说道:

    “都是你的错,难过得没有力气跑了。”

    他顿了下,看向来车的目光逐渐淬上毒

    “走吧,越远越好。”

    只是这样说了一句话,他本人依旧没有任何想要移动的想法

    你:你倒是动一下呢。

    所以这绝不是能怪罪于他人的,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也完全无法理解伊织放弃求生的想法,逃脱时间完全够的啊,

    不可能陪着伊织一起发疯,你在最后的时刻躲开了,

    脆弱的,被折断扭曲的生命就这样染上殷红倒在了路边

    映在眼底的场景,恍若一场噩梦

    红色刺激得大脑生疼,将什么崩断了似的

    你感到了眩晕。

    车撞到了伊织后没有停下,马力十足地撞歪了绿化树,看得出来车主没有踩刹车的意思一直踩着油门,

    你没有理会车主的情况,靠近了倒在地上的伊织富江,

    迅速打完急救电话,你想像往常一样和伊织搭话让他保持清醒,

    可才将喉间的干涩囫囵吞下,身体却又住不住的抽噎,导致说出的话都打着结。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一次的生命……为什么这样……”

    伊织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胸腔闷闷地震颤着,

    “别笑了!你在流血唉!”

    你简直要被他气坏了,秉持着人文关怀又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看着眼前人又气又急地掉着眼泪。

    血色成为了他最上等的装饰,明明濒临死亡却好像迎来了用尽生命的盛放一般艳丽无双。

    指尖轻柔地抹掉了你的眼泪,

    “你是在为我哭吗……”

    他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奇异的神采,

    这谁见了不被吓哭啊喂,

    你无力吐槽只好虚弱地应和着,

    “是是是……”

    温度流逝得如此的明显,你捂住他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点暖意。

    “不要睡过去,撑住……不想分手就不分手……只要你活——”

    没等你说完,捂在手中微弱力道消失了,连带着眼中的那份光芒。

    “——唉?”

    ——

    「已核实违约人身份,后续调查由专人进行跟进,对于这次失败的服务我司感到非常抱歉。」

    坐在医院的等待区,你收到了事务所的消息。

    摁熄屏幕,倒映出你没有任何表情的一张脸,毕竟实在是没有任何精力了。

    你想了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比如伊织的家人怎么联系,要安排些什么……

    然而直到收到通知,也不见主治医师的出面。

    步骤在这里卡了壳,你甚至不知道伊织被他们安置在了哪里。

    见到的相关人士只有一位送来诊单护士,所以你决定找她问问情况。

    “你确定你不知道?”

    护士的推诿过于明显,你已经很不耐烦了。

    只好使出那招了吗,不喜欢但很管用的套路。

    调整了一下仪态,你轻蔑地俯视哪位护士,

    “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

    ——

    “所以配不配型,和伊织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面前的人脑子有疾,

    “我会承担哪位病人的所有费用,包括了让他开通快速匹配库换个人的费用,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鬼冢小姐……”

    “阳彩。”

    在你的冷视下,医师改了称呼

    “阳彩小姐,这件事不是由您来决定的。”

    医师告诉你伊织富江的父亲同意了捐献,并带你与他见了面。

    不修边幅面容憔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备受压迫而神经脆弱的精神状态,仅看外表和伊织找不出一点相似的男人出现在你面前,你开始怀疑这是一场骗局。

    自称伊织父亲的他,说出了相当让你恼火的话语,

    “肾,心脏……什么都可以,需要就拿去吧……”

    看不出一点悲伤,男人嘴角带着扭曲的仿佛什么得逞了似的笑意,

    说是父亲但更像是仇人,你觉得这过于荒谬了

    “我在学校可从来没有听伊织提起过你。”

    你提出了质疑,

    “有证明吗,你带了他的证件或者是其他相关物品了吗。”

    ……

    这群人是疯了吗,空口无凭的怎么就相信他的是伊织的父亲了呢?!

    套出伊织的所在,你快速地赶了过去,生怕他下一秒就会被推进手术室,

    有人匆匆跟在你身后,一声叫得比一声急

    “阳彩小姐,阳彩小姐!你不能这样——”

    声音却在你推开房门后戛然而止,

    伊织富江好好的躺在床上,看来还没有被夺去什么

    你扭头对赶过来的医师肃声道,

    “不想被起诉就别拦着我。”

    却见原本还在极力劝阻你紧咬着不放人的医师一下子卸了力,好似见到什么恐惧之物一般只有撑着门框才能直起身子,

    你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跪下了,

    他恳求你,

    “请您将他带走吧。”

    真是好一个变脸大师,

    但纵使满心疑惑,你依旧联系人将伊织富江带走了。

    你想得很简单,只是想作为朋友送伊织体面的走完最后一程。

    之前对伊织的不满和抱怨隐隐淡去,他从前三分的好在这种情况下被放大到了十分,

    再加上碰上这些人和事,让你都有些怜惜他了……

    怎么这样了都还有这么多麻烦呢,可怜的伊织君。

    你在心中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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