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帮忙

    公社有一个公共大食堂,现在花点粮票就能请大师傅做两道菜,很多小姑娘相亲就喜欢去那里。

    王红霞就准备给她把人约到公社去。

    眼看着婆婆离开,邬清雅刚强撑着的那口气一下就散了。

    她她她,真的不想去相亲啊!

    邬清雅坐在堂屋凳子上发呆。

    但不嫁人回娘家也并不可行。

    她家情况并不好,东西就那些,除了爸妈,还有哥哥嫂子和小侄子五口人要吃用,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而且当初她嫁人之后,她的房间立马就被改成了侄儿读书写字的地方,就算回去也不过是支一张小床,看着哥哥嫂子的脸色过日子,给父母增添负担。

    再说还有聪哥儿。

    邬清雅看向地坪。

    游策正坐在地坪里看着聪哥儿玩泥巴,然后过去,折了一根木棍,在教他认字。

    小小的娃娃微微侧过头,听得很认真。

    一大一小看起来格外和谐。

    是啊,聪哥儿也需要一个爸爸,总是跟着她,聪哥儿养成了不爱出门的娇气性子,等他大了,跟村里那些上山下河的皮猴子比起来,肯定要吃亏。

    她也不想聪哥儿被骂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邬清雅想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下午她得去相亲。

    就算不成功,公社转转也挺好的。

    **

    时间还早,婆婆出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她作为村里的妇女主任,一向是很热心的。

    今天又是操持她相亲的事,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才会回来。

    邬清雅想着要相亲的事,心神不宁的。

    她地坪扫了,然后收拾了一下屋子,觉得自己有点闲的慌。

    她拿着撮箕看着地坪边的两人。

    平常聪哥儿会缠着她玩游戏,有时候还会哭闹,这是她很烦恼的一件事。

    但游策不一样,他教孩子算数,折树枝在泥巴地里写字,累了还带他挖一条蚯蚓出来,惹得聪哥儿一阵惊呼。

    竟然一点儿都不记得找他。

    看来他们是熟起来了。

    邬清雅将垃圾收拾好,出门时瞧见了大伯哥半掩着的门扉。

    游策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但椅子上搭着一件白色衬衫,上面一片蹭上去的黄泥印子。

    旁边的黑色军靴也沾了些泥,似乎他晚上又出了一趟门。

    这么晚出门,他是去干什么?

    邬清雅虽然好奇,但她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自然不会去问他。

    扔完垃圾回来,邬清雅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大伯哥早上手受伤了,是肯定不能碰水的。

    昨天帮他洗衣服害他挨骂了,但今天人家帮自己带孩子,她帮下忙似乎也是应该?

    邬清雅还是把搭在凳子上的衣服拿了起来。

    上衣很薄,加上一件束腿的工装裤。

    这套衣服看起来还很新,拿在手上也没有难闻的气味和让人觉得不适的黏腻感,反而很是清爽。

    要不是衣服侧面和裤脚处明显干掉的黄泥印,邬清雅还拿不准究竟要不要洗。

    把这套衣服攥在手里打量了一下,邬清雅径直去堂屋拿了一个搪瓷盆,倒了些清水进去搓洗。

    搓了两下,把裤筒翻过来,却不小心掉出了一块深黑色的布料。

    啊。

    邬清雅顿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什么,瞬间耳尖攀上一抹薄红。

    因为布票很难得,一家人拿到票优先都想着做成衣和外套,内衣裤就被搁置了。

    所以邬清雅还没给男人搓过内裤。

    刚才拿衣服的时候她也没瞧见,应该是游策故意藏在裤筒里的。

    内裤入手绵软,腰线处是松紧皮筋,倒没有什么是使用过的痕迹,但很明显前面一片的布料被撑开了些,布料显得很薄,似乎很容易便会扯裂似的。

    是被什么东西涨大的。

    邬清雅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稍稍一想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邬清雅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烧起来了。

    搓搓搓,使劲搓。

    邬清雅打上一些皂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闻到了一点很淡的石楠花的气味,仿佛是村口的石楠花开花了,顺着风飘到了她的家里。

    “妈妈!”聪哥儿从门外进来,满是喜悦地扑到她怀里。

    “啊。”邬清雅手里湿答答的棉质内裤还没拧干,就被聪哥儿缠住了。

    “妈妈,这是什么?”

    聪哥儿很好奇,他指着这方块的小布料问道:“聪聪的吗?”

    “不、不是。”

    邬清雅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游策落在身上的目光,仿佛带着三味真火一般,点在她身上,让她不由得浑身都烧了起来。

    游策喉结动了动。

    “是伯伯的内裤。”他听到邬清雅启唇,难以启齿般解释给单纯的孩子听。

    游策掩饰地咳了一下,他微微侧过身,清了清嗓子:“谢谢。”

    “不客气。”

    邬清雅连看都不敢看手中的布料一眼,迅速舀了一瓢清水冲洗,拧干,然后挂起来晾晒。

    游策带着孩子洗手去了。

    邬清雅舒了一口气。

    她抖了抖手中的布料。

    仿佛心虚似的,她把那黑色内裤晒在了衬衫和束脚裤之间,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所有的羞涩都藏起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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