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少爷快看,这两只芙蓉鸟长得可真是灵动可爱!”一身粉衣作丫鬟打扮的少女笑着看向神情怔怔的少年。
少爷?
沈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里精致的鸟笼,此时晴光正好,光影浮动下金丝雀的羽毛好似也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有只鸟儿性情乖顺,缓缓凑近拖着笼子的小手歪头轻轻蹭了下,还不忘夹着嗓子“啾啾”叫一声。
倒是亲人。
可是我上一秒还在院子里晒日光浴啊。
还有我手里怎么多出来个笼子?我现在浑身没力气,这么大的笼子提着还怪吃力的……
不知是不是昨晚熬夜玩游戏导致他精神不太能支棱起来。
沈濯将一手提着一手扶着的鸟笼伸向丫鬟,笼内的金丝雀像舍不得沈濯似的眼巴巴望着他。
“请帮我拿一下,谢谢。”
小丫鬟担忧地瞧着神情恹恹的少爷,嘴里边说着“是”边接下了被递过来的鸟笼。
沈濯不是傻子,他明显感受到自己变小了成了个小屁孩,他现在很烦,但他只能按下脑中纷乱思绪,仔细打量着这间院子。
院子不大却很低调雅致,此时正值春日,只见庭院深深,院内各色植株交相辉映,还有一汪清浅的小池,几尾七彩的锦鲤在嫩绿色花苞下肆意游动,大理石铺陈的小道自屋前延伸至朱红院门。
很熟悉的装潢,像极了他在外公家所住的院子,几乎是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怎么连我住的地方长什么样都清楚。
谢少皱眉。
不管谁带他来到这里他都觉得还怪贴心的,知道他是真少爷,大清都亡了也给少爷配备仆人。
莫名感动。个屁。
谢濯默默瞟了小丫鬟一眼,这个年纪的孩子贪玩,小丫鬟正趁少爷没注意这边鬼鬼祟祟的逗鸟玩。
小丫鬟背后一凉连忙抬起头来,正巧看见自家少爷幽幽望着她,想是侍奉主子分心了引得少爷不满,慌忙开口就要跪下,“对不起少爷,我第一次见着这么好看的鸟儿……”
谢濯震惊的晃手让她别跪,一连声说了几句“没事”,心想不必行此大礼新中国没有奴隶。
他露出一个自觉善意的笑容,温声开口,“你喜欢这两只鸟?”
小丫鬟再次慌张起来,连忙摆手说不敢觊觎少爷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丫鬟低头小声说:“再说,这可是少爷您亲自挑的准备送给大师的谢礼。”
“您说,大师看起来很高冷,但就因为高冷所以会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因为再高冷难以接近的人都抵挡不了毛茸茸的诱惑。”
谢濯震惊。
谢濯呆住。
这不是他那次醉酒对他哥说的浑话吗?!
谢濯突然两眼一抹黑。
双腿一软倒下前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声音。
“您还说死都不要给什么长渊道人当徒弟,到时候见到他要当着那个小白脸的面放这两只鸟去啄他脸呢……”
谢濯嘴角抽了抽。
确实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突然“扑通”一声打断了小姑娘滔滔不绝的话语。
她终于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昏死过去的谢濯,随即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仿佛要刺破耳膜。
小姑娘人不大嗓门不小,不过搁这叫魂呢。
失去意识前他想着。
——
谢濯的意识是昏沉沉的,恍惚间有那么一个人抓着他的手喊阿啄。
他突然就掉下泪来。
喉咙里呜呜咽咽艰难地蹦出几个字,好像在回应那个人。
“谢夫人,小公子似乎在喊母亲。”男人压低声音说道。
屋子里一共有四个人,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坐着一个纤瘦柔美的女人,还有两个站着的中年男子。
坐在榻边的女子闻言紧了紧握着的小手。
她又忽而皱眉道:“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这么念着我了,平常不是避我都来不及吗?”
又一男子笑着接上话茬:“哪有不念着母亲的孩子呢,即使阿啄从小不跟我们亲近也毕竟是我们的骨肉。”
“谢今年你就惯着他吧,你这宝贝儿子怎样你都喜欢。”女子默默翻了个白眼。
谢老爷“娇羞”一笑,“你生的当然喜欢。”
大老爷们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但是自然还是比不上喜欢唤云你的。”
王唤云直接扑上去就是一个耳刮子。
“你当着老吴和儿子的面说这种话你不害臊吗?!”
“诶诶诶疼疼疼,唤云!别揪耳朵……”
在旁边目睹全程的吴府医:“……”他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在这时,谢濯的手轻轻动了动。
刚醒来的他就看见了一对夫妻“相亲相爱”的一面。
谢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谢今年对上谢濯的视线正准备提醒还在“爱”他的女子。
结果下一秒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舅舅我玩游戏猝死了,看样子还附身成了你和唤云姐的儿子。”
一句话,谢少觉得自己总结的相当到位。
忽略掉突然静下来的空气。
谢濯看到和他老舅与隔壁老王家的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夫妻就大胆猜测:
我绝对是猝死了,失去意识漫无目的游荡几年后,附身到他们这对欢喜冤家结婚后的儿子身上。
尤其是唤云姐那泼辣的性子简直是太好认了。
这边谢濯还在脑中构思认亲大戏。
谁料中年男子一个健步就冲了过来:“儿啊你是不是脑子磕糊涂了连爹娘都不认得了!”
顶天立地的男儿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呜啊啊啊儿啊爹娘就你一个宝贝疙瘩,你成傻子了爹娘咋办啊!”
谢濯一脸懵逼:“啊?”
那旁边的女子又恢复了柔弱的模样,睨了一眼咋咋呼呼的男子,转而满眼愧疚地坐下。
“都怪阿娘不好,昨夜就不改罚你抄书的,害你精神不好摔跤磕了头。”
谢濯低头沉思。
“你也别怪阿娘,你想啊,跟着那道长学些护身的术法多好,免得爹娘以后不在了一个人吃亏。”
谢濯突然认真地看着女子,“放心吧唤……阿娘,我会去拜师的。”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觉得好像忘记了一些以前的事。”
谢老爷又哭天抢地了一会被谢夫人劝了回来,二人让谢濯好好养伤叮嘱他好好休息便带着府医走了。
他们走之前和他讲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事,虽然不多,但也能凭借着拼凑一些东西。
谢家就三个人,谢父谢母以及他们唯一的儿子——谢濯。
谢母担心的就是以后没人能护着他,于是想让谢濯学会独立。
可“谢濯”并不想离开家拜什么道人为师甚至为此顶撞父母被罚抄书。
那师傅得多惹人嫌?谢濯心想。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长渊道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