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和跌在地上，深呼吸压住要把对方脑袋拧下来的冲动。
他爹的，简直给自己搞了一个祖宗。
卫逸修长的双腿从睡衣下伸出来，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两人刚才菜鸡互啄，好巧不巧把卫逸的睡衣拉下来了，他就这么袒胸露背地抱手看着江和：“你怎么可能没见过我？”
江和拿手指地：“那你说，我在何时、何地、因为什么原因见的你？”
这小子还说自己之前打过他。
自己可从来不打人。
卫逸轻轻地“哼”了一声，歪歪脑袋，笑眯眯道：“为什么要和你说？你自己想去吧，蠢东西。”
蠢东西蠢东西蠢东西。
江和一拳锤上去。
卫逸躲得快，江和这一拳落空了。
卫逸又默默骂了好几遍，把自己卷成面包卷，对着江和下逐客令：“你去睡客房吧，这个房间是我的了。”
刚拿起枕头本想去客房睡觉的江和听到后微微一愣。
他的确想去睡客房。
但卫逸这么一说，他突然又不想去了。
就在江和打算说服自己不理会这个家伙去客房时，卫逸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了：“怎么还不走？我要睡觉了。”
话还没说完，卫逸抬手，啪嗒一声把灯关上了。
亮堂堂的房间一下子乌漆麻黑。
站在黑暗中的江和：“……”
如果有个同性上过你，你还会选择和他同床共枕吗？
之前的江和绝对不会。
借着明亮的月光，江和一把扯住卫逸头发，水灵灵地把他朝床里面扔了扔，接着把自己长方形的熊猫枕头整整齐齐放上去。
他看着卫逸，弯腰拍了两下枕头，宣告自己今晚也睡在这里。
卫逸的睡衣已经完全散开了，他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狐疑地看着江和：“你干什么？”
江和钻被窝，被卫逸身上没擦干净的水滴沾了一身，他呲溜一下钻出来：“你有病吧！上床不把自己擦干，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床垫有多贵？”
这可是从国外运回来的，运费还有过路税就花了几千大洋。
“你给我下去擦干净！”江和伸手推卫逸。
他的手掌抵在卫逸露出的后腰上，刚摸上去就被过分滑嫩的皮肤滑了一下。
水珠顺着卫逸的脖颈滑进松垮的领口。他皱眉刚想翻身下床，却被江和死死抱住的被子裹住腿。
卫逸转头怒目而视，看到了江和胸前无意露出的大片蜜色肌肤。
月光从百叶窗斜切进来，在江和喉结投下晃动的阴影，紧接着就是棱角分明的下巴，还有一张偏薄的嘴唇。
江和眉骨较高，压在蓝色的瞳孔之上，一个小小的犬牙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若隐若现。
卫逸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偏头看地。
江和其实长的很好看。
卫逸忽然这样想。
这个念头被卫逸大脑识别后，他突然想给江和一巴掌。
江和还在床上裹被子，卫逸视线太热烈，江和投出一个十分嫌弃的表情。
卫逸哼了一声。
一个皮肤黢黑三大五粗五官凌厉的alpha的有什么好看的？
他又默默地爬上床，和江和保持三个拳头的距离闭上眼睛。
发梢的水滴还在往下淌，薄荷味的沐浴露和龙舌兰信息素的味道混在一起，江和喉结滚动两下，双手无意抓紧。
江和见状也不说话了，他没指望卫逸听他的话，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四下静谧无声。
江和稍微活动了一下，不小心踢到了卫逸的大腿，卫逸唰一下坐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僵着身子看江和：“你干什么？”
江和一脸警惕，屁股朝后挪了挪：“怎么了？”
卫逸：“你碰我做什么？去客房睡不行吗？”
江和额角一跳：“你怎么不去睡？这地儿就这么大，不愿意就走。我的屋子我的床，我想睡哪儿就睡哪儿，再闹给你两脚信不信？”
他屁股一扭，把被子都抢过来，蓝色的眼睛盯着卫逸。
卫逸抱着胳膊和他对视：“你非要正对着我睡觉吗？”
江和闭上眼，随口答道：“你有前科，我是不会把我的屁股对着你的。”
不说还好，这句话一出来，房间的氛围突然就变得诡异起来。
江和其实一直刻意忽略这件事，之前的卫逸也是装傻充愣，俩人都想把这页掀过去。
卫逸努力闭上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事情？
江和还睡在他身边，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好意思提这件事的？
卫逸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直播的gv画面，男主角就是他和发情期的江和。
尽管卫逸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细节，但生化人的记忆系统就是如此高清且还原——他如何亲吻江和，如何轻声细语诱惑对方，又是如何在对方不经意间长驱直入，身体被包裹的感觉如何让他爽得头皮发麻……
胸腔里传来陌生的震动感。
卫逸的睡意忽然没了。
外面传来几声鸟。
江和咳嗽两声。
他后悔自己乱说话了。
一股尴尬之气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江和哼哼唧唧咳嗽两声。
卫逸翻身背对着江和。
三个小时后。
卫逸又翻过身：“你为什么非得说这句话？”
卫逸：“我知道你没睡。”
江和沒有理他，呼吸声却停了停。
卫逸：“你是不是想用这件事情威胁我？”
卫逸：“我告诉你，你不怀孕，我是不可能带你回家的，我爸妈不允许我和alpha谈恋爱。”
卫逸：“你也不要指望我们还能发生关系，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江和依旧没有回答他。
和小时候一样。
卫逸还在叽叽喳喳，跟个下蛋母鸡似的。
“屁放完了没？”江和幽幽开口：“老子要睡觉。”
卫逸：“你没睡觉为什么不理我。”
卫逸：“别睡了。”
生化人其实压根不用睡觉，卫逸调整一下系统状态，整个人精神很多了。
江和看着他，突然有一种为人父亲的疲惫感。
现在的卫逸其实和之前的卫逸也有一些共同点，比如说：黏人。
之前的那位是暗戳戳的黏人，但只要你说，他就不会跟着。现在这家伙是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闭上眼也要把你眼睛扣开，让你听他说话。
从内敛的闯祸怪变成了外放的熊孩子。
月光隔着窗户照在卫逸脸上，银色的光辉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
江和想起自己在不久前的某个时刻觉得卫逸和夏泽禹长得很像。
黑色遮住了卫逸的五官，单看轮廓，卫逸和夏泽禹几乎一模一样。
江和心里面觉得隔应。
“别说话了。”江和恹恹道：“我不可能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也不过是个机器人罢了，我是疯了才会和一个机器人在一起。”
卫逸被窝里的脚丫子晃了晃：“我是数据源，是真人，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回去了。”
江和嗤笑一声：“回去？你应该和你真实的身体共享大脑吧，这种手术本来就很痛苦，千辛万苦做这种手术，你原本的身体还能用吗？”
他不是没做过相关调查，这种事情虽然在法律层面禁止，但有权有势的患者总想着给自己搏一条活路。
不过下场一般都不大好。
生化人的身体再好，也不过是个死物，人类的大脑只适合人类的身体，这种手术虽然能让病人苟延残喘，但时间久了，还是会死。
之前就有新闻报道过，一个首付用了机器人的身体，出了车祸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腐烂。
偏偏意识清醒。
江和对这件事情持保守态度，不反对也不支持，但是他自己不会妄想通过转移意识来苟活 ，这种死亡方式的痛苦程度不亚于五马分尸。
他的声音淡淡的，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就算不是一团马赛克，怕也是不能用了吧？”
卫逸的面色随着江和说话的时间一点点变得阴沉，看江和的眼神也愈发冷漠。
“所以呢？”
江和微微一怔。
卫逸的语气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他直挺挺地坐起来，瞳孔在黑暗里发光，机械地重复道：“所以呢？”
江和：“什么？”
卫逸抬起手，一点点地活动手指：“所以那又怎么样？我能活下来不就好了？是不是人又怎么样？”
江和很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江和。”卫逸出声道：“你从前就真的很讨人厌，别人对你的喜欢视而不见，对你的好也不在乎。看起来什么都不喜欢，也什么都不上心。但你怎么总喜欢踩别人痛处呢？”
江和皱眉。
“难道是因为遗传吗？”卫逸顿了顿，咧嘴一笑：“哎呀，忘了，你好像没有父母，你父母早死了。”
“幸亏沈言把你从孤儿院带回来，不然你现在会怎么样呢？长相优越的s级alpha？”
江和仰头，活动了一下手指。
“咔哒”的声音响了几次。
他慢慢坐起来，默不作声地看着老神在在地卫逸，觉得卫逸看上去很贱。
下一秒，一个拳头出现在卫逸脸上。
卫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