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北京时间,10:31

    方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凌晨时才睡觉,而她感冒还没有好,吸吸鼻子,这下头还隐隐作痛,不过就去学校路上这会儿功夫睡一会儿,感觉比上车前好多了。

    她从裙子侧边的口袋掏出小镜子,唇釉被顺带了出来,抬手理理刘海,蓬松的弧度显得很可爱。唇色掉得差不多了,她抿了抿,有些干涩。

    “师傅,还有多久到?”

    司机带着耳机没有听到,方崖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啊了很长一下,“十几二十来分钟啊。”不知道哪的地方口音很重,含含糊糊。

    边补着唇釉,从裙摆另一侧拿出手机,她点进微信置顶联系人“Aaaaa知姝酱^^”,噼里啪啦开始发消息。

    三千鸦杀:【我回学校啦宝贝,这节什么课?】

    三千鸦杀:【这个司机不咋说话,太好了≡ω≡我们之前去府宁那网约司机吵死了一直在搭话】

    三千鸦杀:【不过是因为宝贝你特别漂亮】

    她等待了一会,文知姝没有回复。

    算算现在是上第四节课的时间,不过按对方的尿性,现在已经醒了正是玩手机的好时候。

    “在干什么呢……”方崖敲敲屏幕,喃喃道。

    10:36

    三千鸦杀:【今天化妆了吗,我带了兔家的新款美瞳,5号,你戴上再画个清爽点的淡妆超级合适】

    三千鸦杀:【梁复成好烦,前天我下课涂个嘴跟要他命一样,放假了还管那么多,又不扣他的分,服了】

    三千鸦杀:【[小猫表情包.gif]】

    方崖抬头看一眼路边,车已驶在熟悉的景色中,这郊区学校从几公里外就少见车辆了,据学长学姐说这种偏远地区逃课出来都找不到地住。

    这么想想,方崖揉揉鼻子,拿出一小包纸巾用力擤几次,鼻塞的感觉才通顺了些。

    10:43

    三千鸦杀:【哇老天对我好点吧,鼻子堵好难受】

    三千鸦杀:【我快到了宝贝你怎么不理我】

    三千鸦杀:【姝宝~?】

    三千鸦杀:【天网好差,信息都发不出来】

    10:50

    三千鸦杀:【我到啦,你竟然没看手机吗?】

    “谢谢。”方崖开门下车时盯着手机,单手拎起书包,手机壳上的蝴蝶结挂链随跳下的动作晃动,塑料相碰有类似风铃般随性的声响。

    保安室没有人,方崖意外地看了眼开了些的门,自己直接刷校卡进去。

    平常至少会有一个保安。

    阳光微微绒着头皮,湿暖的气息屏入每寸毛孔,方崖莫名地停在原地立了会,就低头往教学楼区走。

    校道两旁林荫遮蔽,轻巧的脚步微不可闻,细微的风贴合着皮肤划过。

    三千鸦杀:【好安静啊宝贝哈哈,现在没人抓我玩手机】

    三千鸦杀:【我们中午可以和绪华她几个在宿舍开pa吗,不过我今天没化妆不拍视频了】

    三千鸦杀:【[小猫表情包.gif]】

    而进入校园后,这几条消息都发送失败了,可能是信号太差。方崖蹙眉等了会,将手机收回口袋中去。对方仍然没有回应,这里也的确、十分的安静。

    尽管尖子班假期补课的学生比较少,无论是课时还是课间,教学楼区域总是很热闹的。

    这时她转过几间活动教室踏上台阶,那种不知何从的奇异感觉密密麻麻地攀上心头,这通向二楼的一段阶梯似乎产生了微妙的不详来。

    于是途经二楼,方崖转过身走向高一级的楼层时,她顿了顿回了下头。

    面前是熟悉而宁静的学校楼道,环绕有雨后泥土芳草自然清新的浅淡腥气,所有光与型的拼接都没有什么不对。

    那样古怪、引起阵阵鸡皮疙瘩的不适,方崖只能归结于高中生请假后返校的综合现象。

    但在这阵停留之后,她还是把常常显示出存在感的的挂件塞进书包内。

    “……”方崖嘴唇一抿,不太自然的笑。

    这个举动很多此一举,她想。这是在干什么,又不会岀什么事。

    方崖走上三楼,四楼。从玻璃探入暖融的光晕细细抚照着肌肤,四面八方空旷的宁静响彻开来,脚步越来越轻地走,逐渐上去的心情沉重犹豫。

    什么啊……今天干嘛这么奇怪……

    踏出四楼的楼梯口,方崖慢慢移出,左右两边的走廊干干净净、安安静静。

    虽然这么说莫名其妙的,不过她竟有一种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不知怎的,方崖想,“太好了。”尽管她直觉中仍然有奇怪的感受,但似乎是鼻塞使她此刻的头脑不怎么清醒,产生了不必要的麻痹感,毛骨悚然。

    高二11班在教学楼B栋四层第三间教室。第一间教室是教师办公室,封闭着门窗,日常也没有多少学生会有往里探上一探的欲望。

    方崖径直走过十多米一段过道,迎面看到10班厚实拉起的绿色窗帘,是很不寻常的情景。

    “在干什么啊……?”她步伐一顿,快步走过,走到前门前时匆匆一瞥,虚掩的门后有隐约光亮探出,似乎空无一人,唯有死寂。

    ……

    ……常识告诉她,这很不对。

    这个意识过去,仅有几秒,她的动作来不及顿下,身子就已经来到了11班后门口。

    门大敞开的教室桌椅凌乱,方崖愣住了,向前走几步,又怔怔停下来,前后扫视一圈,彷徨又茫然。前门用课桌椅搭起三角的塔形堵住,书本纸张什么的散落一地,后门像是从那塔中推出一条路来,倾斜堆叠又慌乱地倒塌。

    仅有窗台面一侧几排一些桌椅还歪歪斜斜地摆放原位。这副躲避逃窜的景象,像是电影里才会发生的场景。

    那时间方崖堵塞的鼻腔仿佛能嗅到恶心粘稠的血腥味,直到她用力呼吸几下才确定是真的气味,不是她的幻觉。

    “……”

    她小脸苍白,原地踌躇半晌,后退出来走到10班门前,轻轻拉开。

    果然,一股更浓烈些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只是与刚才相比气味都不重,至少在她嗅觉半残的情况之下不觉得特别难以接受。

    再朝里看,同样的混乱,不同的是这间教室像是经历了什么战斗,或是屠杀,而没有防备。

    可人都去哪了?

    方崖被吓住了,呆在原地仍惊魂未定,又想到什么,转身回到11班。

    她没见到血,或者其他的能代表有人受伤的什么东西。所以可能事情不一定是她所想的那样……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地上散落了很多书、笔、本子,大概是很多人书袋和抽屉所掉落。不过方崖很快地找到了属于文知姝的桌子,非常好认。侧面方崖画了只歪七扭八的Hello Kitty,抽屉一侧固定了两只长尾夹,一只挂用于侦察梁复成的镜子,一只挂她们一起DIY的小狗毛绒玩偶挂件。

    方崖俯下身看抽屉里,知姝的手机。

    知姝除了做操时间她从来不会在离开教室时不带上手机。

    方崖把手机拿出来,屏幕自动亮起。

    屏保是两个穿学生制服的女孩紧靠在一起面向镜头,文知姝阿嘴弯眉,方崖嘟脸鼓气。光影昏黄,青春靓丽,笑语盈盈。十多条消息提醒,全部未读。

    指甲敲击玻璃屏产生“嗒”的脆响,将信息往下滑,最远的一条新闻推送在2个小时前。

    “……”

    方崖蹲在那还愣神的片刻,远远的听到一阵很大的响动,像是什么重物砸落在地面,空旷的尖锐回音直击方崖心灵,她“蹭”的站起,无意识的后退一步。

    一下子,粘腻的触感由脚底、延伸到头皮,她立即低头看去。

    “什么东西……?!”方崖低低叫道,眉头紧锁。一滩长条的粘液在地面上扩展到四周,上面细小的布满了类似金属的红色粉末,透出浅亮的光泽。与其说是像鼻涕,倒不如说更像是半透明的史莱姆。站在方崖眼中都同等的恶心且唬人。

    这滩粘液的存在让她短暂的切断了对刚才那声异响所产生的恐怖情绪,犹豫一阵,方崖慢慢抬起脚,将两部手机放入一个口袋,试探地、向靠近后门的一块干净地面迈出。

    避开障碍物,轻盈地跳出几步,方崖发现那粘液似乎并没有粘在她的脚上,而是回弹到了原位。

    ……它看起来似乎是液体,这并不太物理。在脑中疑惑了下,但对方崖来说,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需要确认,这就是没有非常必要需要知道的东西了。

    手虚虚扶在门框上,方崖试探地朝两边走廊看,静谧无声。

    很多人对学校是存在畏惧心理的,这层惧怕源自于学校过大的空间范围而营造的阴森压抑的氛围,尤其是无人安静的校园……很容易叫人联想到许多国产的诡异都市校园传说,俗称是见鬼了。

    方崖并不怎么害怕鬼,知姝胆子比她更大,两人曾经中元节夜袭学校旧教学楼,录了一个多小时的视频,无聊到坐学长学姐桌子上面对面玩连连看。视频剪辑后发布到知姝的推特账号上获得了11万的点赞量——

    但坚信没有的东西和眼前貌似已经出现的东西多少是不一样的。方崖此时面对的是毫不了解的局面,就算她哲学95分也没有办法。

    左右张望,似乎无事发生。但方崖内心紧绷着的情绪依然没有稳定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她嘴唇张张合合,无声呢喃,试图寻求自我安慰。

    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晚夏暖洋的气息包拢着身躯,她却感到肢体冰凉微僵。

    想要探出的步履犹豫不决,恐惧控制住了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阻挠着前进。

    “……”

    什么?

    逼近着。

    方崖几步后退,一双眼直直盯住,唯一的出口。

    ……

    蠕动,的声音。

    好快……它,在过来?

    …………

    霎时间,方崖只看清了,一个巨大的外壳与附着又张离在上的红黑色外皮。

    “……”

    什么?

    她的身体比大脑更早地做出了逃避的反应,精准跳过地上散落的物品,直达前门,而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动作会有这么的灵敏。

    身体僵直地紧紧贴着墙壁时方崖才有时间做出惊愕的反应。

    不是开玩笑的吧——?是么,真的吗,让我看见,让我遇到那种东西?肌肉止不住的颤动着,方崖想控制自己呼吸的止住,却没法停止那样激烈的发抖。她紧紧闭眼,细汗悄悄流淌过用力抿住的唇边,尝到密密的苦涩。

    那绝对是值得骇然的。

    ——一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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