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一阵闹铃声吵醒了熟睡中的贺之行,他起床走出卧室。习惯性地打开电视,收看晨间报道,而后接了一杯温水。
电视里的主持人播报着最新一条的报道:“昨晚十一点左右在南宛小区内发生了一起谋杀案,被害女子正是该小区的居民。据监控信息显示,该女子昨晚加班到深夜,夜间独自一人在小区内遭人杀害。今日清晨,在澄江边晨跑的路人发现了女子的尸骨,分尸抛骨,死状惨烈。”
贺之行在听到“南宛小区”的时候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听主持人接下来的话:“该案的嫌疑人基本锁定为在逃毒贩金国华,警方已经下发了通缉令。死者的父亲是一位缉毒警察,该名逃犯正是其抓捕对象。这很有可能是一起报复其家属的的蓄意谋杀案。更多内容我们将持续为您报道。”
“砰!”贺之行因为脱力,手中的水杯不慎摔落。他的耳边还回荡着刚才报道的余音,他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发现同学群里都在疯狂转发这条新闻,还有与之配对的一个名字“林黎”。得到确认的那一刻,贺之行再也绷不住了,瘫坐在地上。
隔天就举办了葬礼,葬礼上呜咽声不断。林黎的母亲早已哭成了泪人,她的父亲只能抑制住内心的悲痛去接待来宾。贺之行就站在远处,观望着中间的遗像,遗像上的人笑容明媚,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被永远定格。
回到家后的贺之行望着一条玉佩出神,这是很多年前他意外捡到的林黎弄丢的玉佩。他正看的入迷,绳子却突然从手中滑落,等他反应过来,玉佩已经摔成了几块碎片。他慌乱地捡起玉佩,却不想将手指划破了。他起身之时眼前突然一黑,再次
睁眼,贺清凡的一张大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吓的一把把他推开:“哥?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国外吗?”
贺清凡气的笑出了声:“不是你说眼睛里有东西要我帮你看看吗?还出国,我看你真得去医院看看,说不定是脑子进水了!”
贺之行看着他年轻了十几岁的脸,忍不住掐了掐,结果被贺清凡一手拍开还附带了一句“有病”。他四周望了一圈,发现屋内的摆设和他高中时一模一样,再定睛一看墙上的日历竟然是十年前的。
难道我回到十年前了?贺之行在心里发问,那……林黎!或许他这次回来就是老天给他的一次机会。
来不及等他思考,厨房里传来薛欣的声音:“你们两个谁去帮我买瓶红酒?你们老爸唠叨好久了。贺清凡,你在家躺了这么多天,出去运动一下。”
被点名的贺清凡嘟囔道:“冻死人的天谁要出去运动啊!”
“我去吧。”贺之行起身说道。
贺清凡一脸欣慰:“之行,你终于长大了,知道心疼哥哥了。”
贺之行浅浅的笑了一下,穿上羽绒服就出门了。二月里刺骨的寒风让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梦,他真的回到了十年前,或许一切都可以改变。
“老板,要一瓶红酒。”贺之行对着小卖部老板说。
“要什么的?”
“都行。”
“我去后屋给你拿。”
贺之行点点头,站在柜台旁等待。
“
你好,结一下账。”
他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心脏漏了一拍,有些镜惊愕的转过头,对上了那张心心念念的脸。眼前的人鲜活地健全地站在他面前,鼻尖冻得有些泛红。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一秒都不想放过,女孩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别开脸。
老板的声音打断这画面,结完账他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快步走出小卖部。门外,他紧张地深呼吸,心跳抑制不住地加速跳动。不一会儿,林黎从小卖部里出来,他远远的望着她,突然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正蠢蠢欲动的观察着林黎。贺之行不放心的跟在林黎身后,她也很警惕加快了步伐,随即走进了一个拐角。贺之行也跟着拐弯,结果一个玻璃瓶从天而降,还好他反应快用手接住了。
林黎质问他为什么跟着自己,贺之行想上前抱抱她,又怕吓着她,千言万语都变成了他眼里化不开的浓愁。最后他远远的望着她回到家。
按理车祸发生在五月,他没想到凶手这么早就已经盯上林黎了,凶手当初想要开车撞死林黎,却不想她命大没死成,但落了个下身残疾,没多久就退学了。贺之行这些年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陪着她,尽管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怎么去了这么久?”贺余政接过他手中的红酒。
贺之行回答到:“老板找酒耽误了一会儿。”
一家人一起吃饭,在贺之行大学毕业后就很少有机会了,贺清凡去了国外工作,贺之行则去了林黎待的城市。
开学那天,薛欣千叮咛万嘱咐:“你啊,在学校要多说话,多交一点朋友。不知道遗传了谁,跟个闷葫芦一样。”
其实比起社恐,贺之行更趋近于社冷,不是很在乎周围的一切,对于社交毫无兴趣。这也就导致了他在任何公共场合都是像透明人一样的存在,班里的人没几个记得他,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关注到他,也是用着异样的眼光打量他。
刚到教室,贺之行就听见林黎爽朗的笑声,看见她脸上四季常在的笑容。而后就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视线,一瞬间女孩的眼睛瞪得像一颗水灵灵的葡萄,似乎对于他的到来万分震惊。没一会儿又好像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妥,随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落座后的他,脑海里回味着林黎刚才看自己的表情,前所未有。他刚才故作镇定也抑制不住狂跳的心,纵使是二十多岁的心智面对十几岁的林黎也会溃不成军。她似乎有着一种魔力,只是站在那里哪怕从未望向过自己,也足以让自己铁了心护她一辈子。
后来听见她们讨论篮球比赛的事情,让他勾起了一段不好的回忆。上辈子那场篮球赛,准头十足的砸到了林黎的太阳穴。一般人可能就头疼几天或者有点轻微脑震荡,而她的骨质相对于一般人来说还要薄,骨折后导致了颅内血肿,还好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
如果说他现在去找林黎,让她别去看比赛,她肯定会觉得自己有病。再说她现在对那个沈青越可以说是如痴如醉,不可能不去看,所以贺之行打算去赛场上看着她。
放学后,贺之行走到教室外,看见林黎一个人愁眉苦脸,委屈的小表情让他苦不堪言。同样的雨天,贺之行卑微的不敢上前,最后看着她和沈青越共撑一把伞有说有笑地消失在了视野中。这一次,他却想要自私一回。他把伞递到她手中,在她错愕的表情中冲进了大雨里。
他来时告诉过自己,不要奢望太多,除了她的生命其他的都不要试图随意改变。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是不甘,又或是心存的一丝侥幸。
“怎么搞的,淋成这样。早上不是看见你带伞了吗?”薛欣肉眼可见的心疼。
“伞……弄丢了”
“这你都能弄丢,快把这个生姜汤喝了再去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贺之行就发高烧了,请假后在家躺了一天。
第三天一早贺之行就起来了,在客厅吃早饭的贺余政瞥见他:“怎么起这么早,烧退了吗?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再去上学吧。”
贺之行也坐下吃早餐:“不用了,好得差不多了,我等一下就去学校。”
薛欣闻言从厨房走了出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还有点烫啊,等好完了再去,你急什么。”
“妈!我想去学校……”
贺余政开口阻拦还想说话的薛欣:“爱学习是好事,他自己难不难受他会不知道?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让他自己做决定。”
最后薛欣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他记得吃药。
等贺之行到学校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赶到篮球场了。学校怕冬天太冷,安排在了室内篮球场,还开了中央空调。人挤人的围着场上站了一圈,贺之行进来后觉得格外闷,抑制不住的犯恶心。好不容易找到了站在前排的林黎,忍着难受的感觉一路挤了进去。他在一旁时刻关注着林黎,不知道旁边的人跟她说了什么,她突然转过头来,和他视线相对。也就一秒她像是心虚般慌乱的转了回去。贺之行看着她像小偷被抓包一样的神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球朝她飞过来的时候,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跑过去将林黎揽进怀里,用身体挡住了球。那一瞬间,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这么近的距离是第一次。少女的身板又小又软,别说是球,贺之行觉得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都能把她捏碎。球上的力度还不小,隔着厚厚的外衣都砸得他脊梁生疼,他咬了咬唇,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不想让林黎一直看着自己窘迫的样子,他无视众人的问候转身离开。
室外,贺之行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女孩身上的那股香软气息似乎还飘荡在自己身边。毒品,贺之行觉得这个比喻用在她身上非常恰当。明明最不该靠近,可是一旦沾染上一辈子都脱不开身。
放学时,贺之行感觉到背后的人,于是故意放慢了脚步。校门外,林黎把伞塞给他。当他听到她问“我们之前认识吗”的时候,贺之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上辈子林黎或许从头至尾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贺之行心跳都漏了一拍,偏头想看看她是什么神情。却听到紧接着的话:“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心头一阵苦涩,是啊,早就知道她喜欢的人是沈青越了,到底还在期待什么。他不应该妄想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要她好好地幸福地活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