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琴房的地板上,我坐在那里弹着琴"re~mi~sol~re……"耳侧传来脚步声,我转过头,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短袖,直筒黑色牛仔裤,背着吉他,我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练琴,心理却小鹿乱撞,思绪飘向那天傍晚的天台,“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歌声合着吉他传来,我转头望去,细长洁白的手指拨弄着琴弦,曲子弹完,他望向我说:“这两天有一场合奏比赛,老师想让你和我一起参加”我想了想,正想拒绝,“就弹刚才那首”,我愣了片刻,一口应下。
演奏会如期而至,主持人一口流利的播音腔“接下来请欣赏,阮雨眠和季祈安的合奏《蒲公英的约定》”此后的很多年,我都在想,这件事如果没发生,一切的一切是否能回到正确的轨迹上。
演奏完,鞠躬一气呵成,我和他并肩站在聚光灯下,台下掌声不断,我转头看向他,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含着淡淡的笑意,他转过头,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梧桐树下的初见,那时的我以为我们会一直是对方最合适的队友。
蒲公英的花语是永不停留的爱。
桂花的香气飘满校园,“阮雨眠,有人找你”,门口传来叫声,我收了琴谱,跑到楼下,看到了穿着白色连衣裙妈妈,她带着墨镜,与平常的她大相径庭,我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一张口,嗓音沙哑:“你爸爸投资失败……跳楼了”,我感觉世界天旋地转,脑袋晕乎乎的。
说起父亲,自从我记事起,他似乎从来都不出去工作,平常就去和朋友出去玩,我问妈妈,他欠了多少钱,她说:“这些都不是你应该管的,你只要考上好大学就好了”。妈妈将屋子卖了还债,却唯独留着我的钢琴。
“老师,我不想学钢琴了”我看着周老师说。
“节哀,但是小眠,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
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一帆风顺,后来才发现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一帆风顺。
周六的晚上,我在便利店里兼职。“一共是 54.8,扫码还是现金?”我一边快速地扫描商品条形码,一边熟练地询问顾客。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海豚,你真不打算学钢琴了?”我抬起头,看到他一脸认真地盯着我说话。我没说话,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儿。他接着说:“你先忙,我等你下班。”
初秋是闷闷的,夜晚知了声不断,我们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递给我一瓶矿泉水,然后轻声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就像温室里开得艳丽的玫瑰花,会一直在舞台上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闪闪发光……”我打断他的话:“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他微微笑着说:“或许我们心有灵犀。”
接着,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柔和地看着我说:“其实,你和周老师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节哀,你没必要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如果你需要倾诉,随时可以找我。”我的鼻子突然一阵发酸,努力控制住情绪,扬起头看向天空,故作轻松地说:“今天月亮好圆啊。”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去,附和道:“是啊,今天的月亮真美。”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