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阁

    想起白日里的指指点点,怀溪心如刀绞。

    她从未做过任何恶事,却只因身为半妖,自幼便遭人白眼与欺凌。在妖族,也同样备受轻视,被认为是缺乏野兽本能的异类。

    “为什么我到哪里都不受欢迎?”

    人不喜她,妖不认她。

    霍汝涵执行完任务,路过溪边,瞧见一人蹲在那处。她顿了下,朝水池边走来。

    “怎么了?”

    怀溪转头,就见师姐自然的坐下,丝毫不顾自己的衣服会被弄脏。

    “师姐。”她湿着一双眼睛。

    霍汝涵一顿,“怎么哭了?”她拿出一方手帕,轻轻地擦拭怀溪的脸颊。

    “是不是只要我是半妖,我就该死,就该被欺负?”

    “当然不是。”霍汝涵道,“人和妖,本质上并无区别,重要的是行为。人也有邪恶,妖也有善良。”

    “可以和师姐说说怎么了吗?”她的声音温柔,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怀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今日我下山买点心,遇见妖人暴乱。”

    妖人?

    霍汝涵目光一闪。

    “我出手救了人,可那些村民见我是半妖,便说我与那妖人是同伙,要杀了我!”

    “你可有受伤?”霍汝涵担心问道。

    “我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妖人划了一道,养几日便好了。”怀溪摇摇头。

    霍汝涵:“伤到哪里,让师姐看看。”

    怀溪缓缓掀开衣袖,露出上面的伤口。

    霍汝涵瞧见了,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她拿出一瓶药膏,“这药叫春回,能够治愈外伤,你拿回去,每日涂一次。”

    怀溪接过,道了声谢。

    “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人在?”霍汝涵又道。

    以怀溪的能力,不大可能打得过妖人。她怀疑,还有其他人。

    怀溪心中一惊。

    她不想将尊上的事情告诉师姐,于是便摇头:“没有,只有我自己。”

    霍汝涵的目光深邃,似乎在揣测什么。

    *

    “尊上,”元白受不了,她要抓狂了,“您要实在去找怀溪您就去吧!”

    别敲桌子了,桌子都快被敲出坑了!

    这一句话不经意间戳破了心中那点小心思。

    顾浛雁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但立刻掩饰了过去。

    “本座何时说要去找她了!”

    “本座做什么,想什么,自有本座的道理。要你多嘴!”

    元白:“……”

    尊上您就嘴硬吧,全身上下也就那张嘴巴硬了!您是没说,可那眼里分明就写着四个字——

    望眼欲穿!

    又安静下来。

    目光落在桌上的点心。

    心里躁动。

    这么晚了,为什么她还不回来?

    “尊上,”元白道,“我方才过来,瞧见怀溪坐在水池边。”

    “关本座什么事。”嘴里这样说,眼睛却是看了过来。

    元白深吸一口气。

    那还不是因为您回来脸色就异常阴沉。

    “怀溪对我们现在至关重要,尊上你暂且委屈一下,放下身段去哄哄她。”

    “哄?”顾浛雁道,“本座救她一命,她却不知感恩!”

    灯影下,她心中拧起波澜,手不停地敲打桌面,唇边没有半分软弱的话语。

    “不回来便不回来,本座何故去迁就一枚棋子?”

    元白:“瀚海山下出现妖人,说明已经不太平。尊上您今日斩杀了妖人,其他妖人自然不敢报复您。可难免不会盯上怀溪。若怀溪出了什么事,我们的计划满盘皆输。”

    “尊上您就当为了魔族大计,屈尊降贵的去把人哄回来吧。”

    冷冽的眼神微动,顾浛雁扫了眼元白,“你去将她带回来。”

    元白:“我回来时劝了怀溪,她不愿意回来,说今日给了尊上脸色,尊上不愿见她。”

    “本座何时说了不愿见她?”顾浛雁道。

    元白道:“那尊上便去找她,把话说开。”

    顾浛雁不说话了。

    元白轻叹一声,”属下还有事,就不打扰尊上您了。”话罢,转身离开。

    屋内只剩一人。

    烛火跳动,顾浛雁盯着那点心。

    元白的话在脑海里反复出现。

    妖人,不太平。

    半晌,顾浛雁提起桌上的点心。

    她只是担心自己会被怀溪牵连,毕竟她们绑定了痛感。

    没错,就是这样!

    然后步履匆匆朝水池行去。

    临近水池,却瞧见了两个人——霍汝涵和怀溪。

    顾浛雁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住内心的躁动。

    然后,手中的点心化为了碎屑。

    没压制住。

    *

    霍汝涵轻柔地拭去怀溪眼角的泪水,突然,她瞥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柱子旁,再定眼一瞧,却是不见了。

    是幻觉吗?

    “怎么了师姐?”怀溪道。

    霍汝涵笑笑,“没什么,刚刚眼花了,还以为柱子那里有人。”

    人?

    怀溪顺着师姐的视线望去,柱子那里空落落。

    是尊上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怀溪便打消了。

    尊上怎么会来找她。尊上现在,应该还在气头上吧。

    说到底,尊上也是为了救她。她这样,也不怪尊上生气。

    怀溪垂下眼眸。

    明日,便去和尊上服个软吧。

    *

    玄月高悬,万籁俱静。

    将春回挖出一点点,小心翼翼涂上伤口,药膏冰凉刺激,怀溪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疼,痒。

    像是冰冷的指尖划过肌肤,清晰又深刻

    浅浅地涂了一层后,她轻轻地吹了吹伤口,随后将药膏放下。

    怀溪闭上眼睛,平躺下来,将受伤的手臂露在外头,避免被被子覆盖,然后又将被子往相反的方向扯了扯,确保不会盖到伤口上。

    伤口泛着疼,心里头也绕上许多事。

    难有困意。

    怀溪睁着眼睛。

    就在这时,一丝不寻常的黑气自窗缝而来,缓缓攀上床塌女子。

    怀溪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眼睛泛酸。

    好……困。

    她闭上眼,沉入了梦。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黑暗于强大的魔尊并无影响,屋内一切都清清楚楚,不过是另一种白昼。

    冷冽的目光移到床榻上的女子,落在那伤痕的手臂时,细长的眼睫颤了颤。

    伤成这样,还涂清凉的药膏,也不怕痛。

    她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抬起,似乎想要触碰那道红痕,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最终,隔空抚过那条长长的红痕。

    猛烈的魔气悄然释放。

    很快,伤疤消失无踪。

    顾浛雁收回手。

    “若不是本座与你绑定了痛感,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怀溪的手臂,刺鼻的药膏味道萦绕。

    顾浛雁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然后轻轻抬了抬手指。

    涂上的药膏消失,味道也随之散去。

    什么药膏,真是难闻死了。

    *

    穿过朦胧的迷雾,朔水逐渐适应昏暗的灯光。

    隔着帘幕,那道身影若隐若现。

    朔水心中有些慌张,以他的资历,是没有资格见尊使的。

    神阁尊使的存在是一个谜。

    无人知晓其来历,也无人窥见其容颜。

    曾有胆大之徒试图揭开尊使的面具,下午便被做成了花肥。

    尊使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突然召见,莫非是那里出问题了?

    朔水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尊使的声音从帘幕后传来,“瀚海山下有妖人作乱,被人杀了,你可知道是何人?”

    声音做过处理,辨不出男女。

    朔水稳住情绪,道:“闹事的妖人叫血牙,死后不久,属下便派人去探查了。不过妖人化为飞灰,无法探查到有用线索。但据目击者说……”

    他顿了顿,道:“初步推测,是有一定修为的……大魔。”

    长久的静默。

    尊使又道:“瀚海这边现在由谁负责?”

    “林无眠。”朔水回答。

    尊使淡淡地说:“听说你一直想为神效力。”

    朔水心中一惊。

    “是!”

    “杀了她,瀚海这边,以后便交由你负责。”

    朔水激动地跪下。

    “多谢尊使!朔水愿为神肝脑涂地!”

    “神会赐福给你的,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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