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隐隐传来音乐声,极为嘈杂。一大群跳舞的跑出去了,这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靖雪南看到欢言在另一边和一些看起来是乐队的人站在一起。他们在说着什么,他时而摇头,时而点头,脸上的表情完全是个大人。
过了一会儿,他们都坐下了。有的检查乐器,有的就只是休息。欢言回头看到她,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传来欢呼声,有人跑进来:“乐队。”
那几个人都出去了。
靖雪南一直扭着头目送他们。一旁的女人见了,忽然问她:“你妈身体好点了吗?”
她赶紧坐好,认真点了点头:“伤已经好了,就是还不能剧烈活动。”
女人看她一会儿,微微笑了:“你很担心阿言吗?”
靖雪南点点头:“嗯……”
“你应该担心。”女人笑着说,“要是我的儿子,我是怎么都不会让他这么出来的。我是不知道你妈在想什么,不过你和你妈花着他的钱,真的心安理得吗?”
她站起身:“来,跟我去看看你哥都在做什么,回去讲给你妈。”
这男孩子在她这,虽然是棵摇钱树,但也像个定时炸弹。差不多要到脱手的时候了,她想到自己曾经失去的孩子,也愿意给他这么一次机会。但要是他家里人没用,那也就罢了。反正他自己这么胆大妄为,她也不是什么菩萨非得渡人。
靖雪南跟在她身后走过两道小门,穿过一条过道,来到了鼓乐震天的前台。
台下有无数人影在随着音乐声摇摆,台上是歌手在唱着节奏感极强的歌。她看到欢言在弹琴,在明灭眩目的灯光中,依然可以看得出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时一首歌已经到了尾声,台下响起一浪又一浪的呼喊。音乐停下,开始有个主持人大声地喊谁谁送了主唱多少钱的花。然后是送给贝斯的,吉他的……
台上的人就一一回应道谢。
还有人点歌,点歌也要钱。
下一首歌的前奏已经响起,靖雪南忽然听到那个女人在她耳边问:“没人给阿言送花,你发现了吗?”
靖雪南的拳头已经硬了:“他们欺负他……”
他受的欺负已经够多了!这里的事她可没写过,怎么看着比她写出来的部分还要可怕?
“嗯,不笨。”女人淡淡地说,“不过也没办法。他是后来的,年纪小还不能说话,只能让着哥哥们。也不能把人都得罪了吧?他也得靠我们保着呢。这点委屈也不想受,是想被绑上石头沉海里吗?”
可是这样一来,这大半个晚上他都是在做白工。
一直到半夜,乐队终于退场。这时候台上就剩一台钢琴,欢言一气不停地在钢琴前坐下了。
他的琴声非常华丽,在这样的地方也丝毫没有不合适。这样的琴声可不是谁都能弹出来的。直到这时候,才有许多礼物在曲终时送给他。
靖雪南刚要松一口气,那女人又问:“你知道前半夜和后半夜有什么区别吗?”
她摇摇头。
女人冷淡地笑了一下:“后半夜,只要钱花到了,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要不是有我看着,阿言早就被人领走了。”
靖雪南的心一下子被捏紧了。就见台上的少年起身走到台子边缘半跪下,对底下的人露出了笑容。
笑得又甜蜜,又灿烂。
那段琴声只是个铺垫。他的表演才刚开始。
下面的人摸摸他的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对他说了什么。他乖巧地点点头,含着笑伸手揽住那个人,眼也不眨地看着她。那艳丽的眉眼间,是一种非常乖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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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琴,跳舞,照做他们的一切要求。
在最前看他的那个人,一直送他最贵的花,只要有人争,她就加价。她每送一次,他就要跪在台子边谢她。
靖雪南站在人群之外。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