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颜辰,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夏莺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无声地抽泣着,“但我不能因为喜欢,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喜欢,接受你因为我而放弃的所有。我做不到。”

    “不,夏莺,你不能这么想。”颜辰顿时急了。他觉得,夏莺似乎陷入了一种思维误区,她似乎在为自己没有去北京读大学而深深自责,可那明明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她毫无关系。

    他必须及时纠正她的想法,于是又道:“我并没有放弃其他任何东西,我只是在努力争取自己能够得到的。夏莺,咱们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已经找到一个不错的实习单位了。”

    “不,你本来可以得到更好的,是因为我你才放弃的。可能你现在不觉得,可万一有一天你后悔了呢?”夏莺含着泪,声音哽咽。

    有什么爱情能禁得起岁月的摩挲呢?

    想当年,夏莺也有一个非常美满和睦的家庭,可就因为她的爸爸遭遇了一场意外车祸,导致腿脚行走不便,一下子断了经济来源,她的妈妈与爸爸便三天两头地吵架,最后他们离婚了。

    妈妈,丢下了她,带着弟弟走了。

    夏莺不希望以后的某一天,颜辰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后悔,更不想让这件事成为他们矛盾的爆发点。

    “我不会后悔的,我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以前不会,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颜辰慌忙将夏莺紧紧地拉回怀里,焦急地安慰开导她,“夏莺,你不要这样想好不好?我一直遵从自己的本心做出选择,这些与你无关。你不要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兴趣,也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去努力、去奋斗。夏莺,你不也一直在支持我吗?那现在我可不可以请求你,继续支持我。”

    “不,不是这样的。”夏莺急急将颜辰推开,自己退后了几米远,与他拉开距离。

    夏莺不想颜辰为了她而做出这样的牺牲,她发现自己无法承受这份沉重而深沉的爱。

    颜辰两眼受伤地看着夏莺,眼神中满是祈求,“夏莺,你对我要有信心好不好?你不能把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来让自己苦恼,我会心疼的。”

    “对不起,颜辰,我……”夏莺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觉得颜辰不理解她,她也理解不了颜辰。

    她的脑子很乱,心也很乱,乱极了。

    “夏莺……”颜辰满是担忧地看着她,想上前一步,夏莺却又后退一步。

    “颜辰,对不起,我可能是累了。”夏莺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疲惫。她匆匆走向自己的自行车,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睡一觉,冷静地想一想,于是说:“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颜辰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脸的担忧。

    “不用,我想静一静。”夏莺躲开颜辰伸过来的手,把车大力推到马路上。

    “你这个状态回去,我不放心。”

    “不要来,颜辰,我求你了。”夏莺抬起红红的眼睛,祈求地看向他,那眼神里交织着痛苦与无奈。她话说完便迅速跨上自行车,用力蹬着踏板,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空气中泛起起一丝清凉的寒意。

    颜辰望着夏莺那难过忧伤、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一阵阵地刺痛。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看向石桌上那一袋袋夏莺特地为他带来的东西。

    恍惚间,他仿佛能看到夏莺来时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那想要给他惊喜时满含期待的俏皮神情。

    他……选择错了吗?

    曾经,他满心庆幸自己选择留在A大,选择留在夏莺身边。这两年来,他们一起度过了无数开心愉快的时光,那些甜蜜的瞬间如同繁星般点缀在他的记忆里。

    可现在,他曾经的庆幸,却似乎成了夏莺心底难以言说的殇。

    夏莺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倒床就睡,她觉得自己脑袋像被一团麻绳紧紧缠绕着,怎么绕也绕不开。她急需一场睡眠来让自己的脑子清醒,好能认真理清自己与颜辰的未来。

    她也知道往事不可追,颜辰在A大读了四年的事实她早已改变不了,但她可以试着改变未来。

    她满心期盼着颜辰能继续读研深造,可看他今天的意思,他并不想。他似乎一心只想留在A市,守在她身旁。

    夏莺内心纠结,她深知自己理应支持尊重颜辰的每一个选择,尊重他自己的人生。这想法却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她心底,违背了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她不知道以后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

    而若颜辰真听从她的劝说,去读了研,她又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自私的逼迫者,用爱将他逼向一条并非他本愿的道路。

    这种矛盾与挣扎,如同汹涌的潮水,在她心中不停地翻腾,让她辗转难眠。

    手机不间断地震动,夏莺知道,是颜辰在找她。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时那样立马回应他,而是静静地盯着手机,没有任何动作。

    电话来了不接,信息闪了也不回。

    夏莺的心情跟随着手机的震动与停止跌宕起伏。

    她在害怕,她怕自己会一时冲动说一些伤害颜辰的话,她需要静一静。

    忐忑地打开静音后,夏莺像手机烫了手似的,一把将手机扔在床尾的角落里,然后迅速拉上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住,让世界陷入黑暗。

    然而,这一夜的觉睡得并不踏实,夏莺多次在梦境中醒来,好不容易睡到天亮了,起来时她发现自己的脑袋又沉又重的,身子发冷。

    夏莺知道,她怕是感染风寒了。

    艰难地起床上了洗手间喝了杯热水,夏莺又躺回床上。

    “晓晓,估计要麻烦你了。”夏莺半吊着身子,往对面正吃早餐的刘晓晓不好意思地笑。

    一番探察后,刘晓晓跑去医务室给夏莺拿药。吃完药之后,夏莺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三年前开学的那一天,她送颜辰去坐北上的火车,还和他约定好了有假期时,夏莺就去找他玩。

    他开心地答应了,夏莺也心满意足地回了学校。

    可是,等她回到学校时,颜辰却在校门口等着她,还带了她喜欢吃的莲团子。他笑着对她说,我们以后一起在这里上学。

    夏莺很生气,拖着他的行李箱就要往车上走。可是,颜辰不去,任她怎么拉他都一动不动的。

    就像那年,她想把妈妈拉回来,可是任她怎么拉,妈妈都是一动不动的,最后妈妈带着弟弟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莺很难过,抱着行李箱在路边哇哇地哭。

    “夏莺,夏莺,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夏莺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刘晓晓踩着凳子探着头在床边看她。

    见夏莺醒来,她探了探夏莺的额头,担忧地说:“温度好像比上午高了一些,夏莺,你快点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吃了,还好我上午拿有退烧药。”

    夏莺回过神来,抹了抹眼泪,艰难地起身。

    刘晓晓很贴心的把水还有午餐递上来给她。

    “谢谢你,晓晓,麻烦你了。”

    “不用和我客气,有什么不舒服你要及时说。”

    “好。”

    夏莺没有什么食欲,但也知道需要填点肚子再吃药,于是便食不知味地吃着。

    “对了,夏莺,刚才我在楼道打电话时,看到你男朋友在楼下站着,你打电话和他说一声吧。”

    夏莺猛地抬起头,得到刘晓晓再次确认之后她急忙拿来手机。

    这一看,她的心口猛然一缩,从昨天到一小时前,未接来点三十多个,全是颜辰打来的,还有未读信息二十多条。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夏莺急忙放下饭盒,匆匆爬下床,脚步虚浮地往门外走去。

    她跑到楼道围栏去看,果然看见颜辰一动不动地站在楼下。

    外边下着绵绵细雨,颜辰像一座失了魂地雕像般固执地站着雨中,任雨水打湿他的头发还有衣服。

    夏莺站着楼上看到这一幕,只觉鼻子忽而一酸,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已经一整夜又大半天没有接颜辰的电话了。他一定是急疯了,才会像个傻瓜一样一直在这下面等着她。

    夏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这雨中站了多久。每想一次,夏莺的心就揪紧一分。

    她急忙跑回宿舍拿了雨伞还扯下她自己的毛巾,也不顾自己还穿着睡衣,也不顾自己还发着烧正头昏脑胀着,像一阵风似地冲下楼。

    “哎,夏莺,你还发着烧呢,不要命啊!”室友刘晓晓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夏莺已经听不进了。她的心里只想着马上见到颜辰,然后告诉他,她不是故意不接他电话的,她要向他道歉。

    当夏莺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看到颜辰一副失魂落魄、两眼空洞无神的模样时,她的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她急忙撑开伞,踮起脚尖,手忙脚乱地用毛巾擦拭着颜辰湿漉漉的头发和脸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掉落:“颜辰,你疯了吗?一直淋雨会生病的。对不起,颜辰,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接你电话的,对不起……”

    一想到颜辰焦急难过地打了一夜电话,夏莺心疼又自责,哽咽着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无措地查看颜辰头上、脸上、身上哪里湿了,拼命用力地帮他擦干。

    “夏莺,不要不理我,好不好?”颜辰突然哑着声音哀求着,他两眼猩红,眼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眼里尽是化不开的忧伤。

    夏莺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颜辰。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酸疼得厉害,她连忙说:“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

    话到嘴边,她却突然梗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她只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可没想到冷静着冷静着,却把自己给弄生病了,她从来都没有不想理他啊。

    “只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颜辰接过夏莺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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