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缓慢退场雾霾渐渐散去,世界开始变亮。光逐渐穿透黑暗时,黎明将要到来。
这时光一下子就过去了三天,他的生命只剩五天。
在昨天中午凌东已经出院了。许常办理好了出院手续,也把他带回了自己家里,跟他协商交流安排了他大概什么时间段做饭,买菜之类的。
除了做饭以外,其他的凌东还是可以照常的去上班 ,水电费也没有平摊,还是许常一个人包下,可以说除了做饭,其他什么业务也没有。
两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扰。除了每天见面客套话的唏嘘再加上两人的代沟,很难聊到一起,就真的什么互动也没了。
谈妥事务的那一天晚上,飨珠还说许常就是个大冤种,这跟免费的有什么不一样。
许常:“啊,对对对!!”
飨珠他表面上劝说着许常做人不要太善良容易被骗,结果自己背地里因为善良被人家坑的次数可不少,只能说两个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飨珠在他的精灵六人组里面一直都是享有“老好人”和“软柿子”之称的存在。
自打那天许常安慰了凌东并且向林诺了解到凌东的情况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帮助凌东了,林诺也很赞同许常的想法。
并且林诺还给出了一些方案,许常表示他会改一些。不过林诺大概也没想到这改的跟…… 活菩萨显灵救人似的,像假的一样。
许常认为让别人什么都没做就住进来,别人肯定也会觉得很没面子,就找了这么个离谱的理由,自己学烹饪技术不会做饭然后希望人能搬进来帮他做饭。
“但是找和没找好像都一样……?”
“总比没有的强。”
这三天里许常带着零食去福利院看望了那群孩子,他们都跟以前一样很热情地涌了上来表示欢迎。
除了徐锦轩,他和往常一样,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
他一见到许常就只是安静地在远处望着,只是那双眼睛多出了渴望。
徐锦轩等到其他孩子退散后蹑手蹑脚地靠近了许常。
他静静坐在许常旁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待在许常旁边。
那天许常看着徐锦轩那么安静.乖巧. 想靠近却又胆怯的模样,心里泛起了点点酸楚。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追在妈妈身后极力表现的自己。
除了这些以外,基本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了,他照常去职校上课,下了八点多钟的晚自习又开着小电瓶照常去饭馆子干兼职干到十一点多才回家。
每天起早贪黑,早出晚归。他没办法,从小没爹妈的孩子不靠自己能怎么办?
他知道,比起之前他目前的状况已经很好多了,他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了。
在这在这些时间里,林诺偶尔会借用学校电话亭的电话,跟他诉说着想念。
他总是会静静地听着,会耐心的给出自己的建议,情绪随着手机那头的语气而变,他零碎化的记忆里占满了她的一切。
是对方心情不好的碎碎念;是最近发生的趣事;是她规划憧憬的未来;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们以前经常这样幻想着以后美好的未来,现在都成了许常的噩梦前奏。
他会随手拍下沿途路边的风景,分享给此时不能与他见面的林诺。
是阳光洒过在树叶的间隙,葱绿的树上几只鸟在树上叫着;是灿烂夕阳下的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人群;或者是归家途中晚风抚摸着林野,湖面上映着一片皎洁。
久而久之,这些照片像是他的回忆网,独属于两个人之间的回忆网。
每当周末林诺放假回来看到都会看到夸几句并且感叹:“我男朋友离开我就是不行,我也一样。”他们的喜欢和思念平常而汹涌,炙热且浪漫。
他也很享受这种平淡的生活,不过这即将在几天过后就永远与他离去。
他不禁有点沮丧,不过没关系,把握住现在,好好享受现在的时光。至少不会留太多遗憾吧……
这天是周末,七点多左右许常就骑着小电瓶到饭馆子工作去了。
阳光下,小电瓶在街道上穿行;许常狼尾被扑过来的风拉着摇晃;身上的白衬衫随着风的轨迹而摆动着;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大早就收到了女朋友发来的早安而已。
他在饭馆子做服务生跑来跑去忙活了一个上午,差不多一点钟左右时他的下早班时间到了。
他的美好时光开始了!
以前的这个时间他会嗦着一碗自己喜欢的粉。
看着店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所有的事物都与他无关,只有些许的清风吹过 ,一切都很好。
此时的他点了两碗螺蛳粉,飨珠说他也想尝尝。
许常看在他是第一次来这并且又没尝过的份上,想着礼以待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
便免费白赏了他一碗粉。
或许是个借口,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看一个大男人看的午餐只流口水而已。
于是许常就点了两份,粉的钱从他这个月的工资里扣。
他将螺蛳粉放到餐桌上嗦了好几口,还没来得及赞叹螺蛳粉的美味,他的手机就响起了电话铃声。
许常不耐烦地拿起电话,他的内心万马奔腾。
在干饭时打扰简直是太无礼了!
许常看了看手机屏幕“ 陌生号码……”还是个陌生人,如果是什么广告推销 他大概会气炸。
许常平复好心态 按下了通话键“喂,你好,哪位?什么事”
一顿三连下来 ,许常嗦了嗦粉语气里尽显得他的不满。
对方听见这语气,磨磨唧唧地说道:“老大,,是我……陈绘安 ……”
这熟悉的声音许常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嗦粉的动作停住了,严肃地问对面的男人:“ 小安子,怎么回事?如实告诉我!” 许常屏住呼吸。
“就隔壁班那几个,看我们不顺眼 约在今天的两点多左右。去打架,你是咱学校的校霸……想拉你来撑场子。”
听闻此言,许常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就那几个小卡拉米?就这事,放心,包在我身上,哥罩着你。”
挂断电话后,许常看时间还早。于是开始沉浸式嗦粉。
他真是不希望再有任何一个人打扰他的用餐时间了!
“许常,咋的啦?突然间打了电话,你的小女朋友吗?怎么聊的这么少。”飨珠停下手里的嗦粉动作,一脸八卦地看着许常,希望能磕到点糖。
“不是,是我的好哥们儿,一会儿打架让我去撑撑场子,就这么简单。”
听到这个秘密,他还来不及震惊就开始劝说许常:“打架不好,万一打死了你可怎么办呀。你这种人真的就不考虑考虑别人吗?你就只剩几天了……”
飨珠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眼巴巴望着许常 ,希望他能改邪归正。
许常白了他一眼 “闭上你的乌鸦嘴,还咋办呢,坐牢呗。”他语气里漫不经心跟开玩笑似地:“而且资料上也写了,我是校霸,恶名昭著的肯定打架,又不是第一次了。”许常说完开始自顾自地嗦粉,不想听他说什么。
飨珠被怼开始默不作声静静低头吃粉,许常就没多想,一直在干饭。
云遮住了太阳所散发出的光芒,阳光下徐徐吹来清凉的风,风中摇曳的花儿也准备着深春到来之际的绽放。
两人从便利店出来许常的嘴里含着一颗棒棒糖,黑发狼尾少年看了看手中黑色的手机“现在是一点三十分,有半小时的时间。”他提前向老板请好了假顺路买好了糖果,一切蓄势待发,他正准备过去。
他到达现场几个小弟把许常的电动车停在学校门口的车棚边边上,他自己则和另一伙人前往学校后面的树林里招呼招呼他们。
烈阳高高挂在空中,风吹落林间些许树叶,树叶飘着,落着。
两帮人成功见面,他们互看对方不爽,此时仅有风声吹过耳畔 他们等待着开战的信号打破此刻的寂静。
对面为首的黑衫男子面露笑脸十分嚣张地指着许常喊:“喂!姓许的,听说你挺拽哈 ,今天见着了不打一下,可惜了。”
他的眼里满是不屑和嘲讽,双手插在腰间 ,高昂着头看不起所有人。
此轻狂少年是安郁夏,比起许常当个校霸是一个烟酒不沾也不泡妞只会打架的战斗机器;他则是抽烟喝酒打架纹身啥都有。
他的感情史更是被学校的人誉为“前任多过亲戚”战斗力也还行……除了战斗力,和长相以外啥啥都比许常更像校霸。
安郁夏率先出手挥起拳头朝许常的重重左脸砸去。
他瞪大眼睛死死看着对方,嘴里还叫嚣着:“去死吧,当个校霸要去学烹饪,简直就是丢了我们的脸!”
他真希望这一拳能够把对方打得倒地不起。
许常快速地躲开,闪到对方旁边并扯住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两帮人马仔看见自家老大打得如此激烈也纷纷开始加入战争,紧张的氛围在此刻扩散开来。
许常正想用蛮力把他甩飞到外面谁知那人把头一低用力地弯腰,害得许常拽着他差点摔了个大跟头。
安郁夏见钻了许常的空子,他趁许常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反应迅速地蹲到地上。许常眼里闪过错愕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死死地抓着安郁夏不放,两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许常磕到了石头额头开始冒血,疼痛感向他袭来,脑袋上的伤口像是被烈火灼烧似的,他的视线也开始有点模糊。
不过因为以前打架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所以没有给他太大的影响。
他顾不了那么多,趁着安郁夏在疼痛中还没有反应过来许常抓住机会直接就坐到了他的身上,并且开始展开他的报复行为。
许常愤怒地看着身下的安郁夏咬牙切齿:“用这种损招,你这厮给我玩阴的啊!!!你玩不起呀!”许常揪住他的衣领朝着安郁夏的鼻子重重来了个暴击。
灼烧般的痛感一下子就烧掉了安郁夏的理智线,鼻子流出的血充满着生锈的铁味让他感觉到窒息。安郁夏死死地掐住对方的脖子,恨不得立马把许常掐死。
安郁夏对着许常的脸大声呵斥“怎么啊,你不服啊,能取胜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公平的打架。”
他开始尝试挣脱许常对他的压制,他扭动着身子但结果都是无济于事。许常打的还更狠了。
安郁夏的表情越发渗人,他掐住许长脖子的手捏的越来越紧,勒出了发红发紫的红印子像是要把手镶进人家的脖子。
对此许常感觉到窒息 ,一个不留神就让对方钻了个空子 。安郁夏重重地踢了许常的小许常,此时的许常被突然涌上来的疼痛感侵蚀每一个神经。暂时顾不上安郁夏的行动……
安郁夏推开许常猛地一个站起来,他踩着许常的手指开始不断摩擦 他看着许常的忍痛的样子,发出了瘆人的的笑声。
他俯视着许常 ,安郁夏顶着半张脸是血的脸和篷篷的头发发出小人的鸡贼笑声 “都出来打架了,还真把自己当正人君子了啊!”
安郁夏显然还是很轻敌,他没想到许常能够忍着疼痛单手拽住他的脚,把他搞翻。两人又扭打到了一起,很显然许常占了上风。
安郁夏慌了,他慌张地看着许常的脸:“许常!别打脸,挂彩这么多,我不好意思见人!!”
听到此言,许常的内心非常的复杂。这不就是个只在乎脸的??
安郁夏又觉得称呼不对,赶忙又补了几句“许哥,别打脸,其他随你了!要不今天就这样算了吧……”
许常的内心极其无语 ,直接把嫌弃两个字印在脸上了。什么人啊?出来当混,还害怕受伤了。
“啧,你有什么用啊,一张脸而已,怕毁容你就别跟我打啊!好意思吗?!”
许常还是挺听话的,许常不打他的脸了,开始把手放到他的头发上,然后开始薅。此举动又惹的安郁夏更加炸毛。
“有病啊,这样会秃的!”
“你不是说不打脸就好了吗?!什么东西呀?!打个架还要挑地方打啊!你算老几!”
两人在地上一边骂一边打,滚来滚去的。可谓是十分激烈,不一会儿两人就成了“泥鳅”。
动静过于大,惊动了在校园周边散步的年级主任。那些小弟眼见着熟熟悉的中年身影朝这边走来像兔子一样,起身就溜了,只剩下不知情的安某,许某将要接受审判。
发福的中年人手里拿着泡枸杞的水杯,看见此景还咳嗽了一声,结果过于投入的两人根本没理他。
他也不急,保持着原来的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又继续提高音量“咳!!两位同学,你们要不要起来看看……”
“你这煮饭的战斗机!……给我滚开啊!!”
“什么东西 ,这么护着脸,我让你装啊!看我把你打成什么样!”
“……”
年级主任又继续试了几次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看到自己,但还是被他们打断,再这么咳下去他自己也尴尬。
他气的直跺脚,忍无可忍地怒吼“ 许常!!!安郁夏!!你们两个完蛋玩意儿在那干什么!!”
两人都在气头上,听到有人怒斥自己手上打架的动作停都没停,脱口而出的献上一句脏话。
等两人回过神看清那人的脸 ,并且发现四周除了他们俩没有人以外…… 二人停止了动作 内心都拔凉拔凉。
他们俩的脸上都写着一一
年级主任这厮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那帮小弟!他们怎么溜了也不说一声!!
也没想那么多,两人赶紧起身。刚才打的有多激烈,现在收敛就有多……
年级主任笔直地站在他们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你们俩是在干什么呀?这大周末的不在家,来学校这里锻炼身体?”
飨珠静静站在角落看着这修罗场,他觉得接下来会很有意思,他认为他现在类似于人类称为的“吃瓜群众。”
听到年级主任这样的提问,被审的两人内心一直在想
你都看到了还有必要问吗?一定要我们胡扯的理由?这不就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两人都十分的尴尬,此时的气氛开始渐渐凝固。
“呃……不是我们在玩两只小蜜蜂来着……”安郁夏挠挠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得到这么离谱的理由。
许常听了觉得离谱,但他还是用着一脸严肃的脸回答“是的,主任,就是玩那个什么小蜜蜂石头剪刀布嘛。是输了要打对方一巴掌,就下手重了点,然后就这样了……”
许常一边说还一边给年级主任做笔画,纯良无辜搞得跟真的一样。要不是身上带着的血,差点就被他的鬼话信骗了。
安郁夏听到许常的回答,没想到许常居然配合了他,把他震惊得一时目瞪口呆。
呆滞了后几秒他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开口“啊,对,是这样的,哦,我也是有错!如果我下手不那么重,大概也不会这样吧。”然后连忙向对方鞠躬道歉。
见此两人互相鞠躬,给年级主任一下子整不会了。
他沉默了良久“嗯,反正学分还是要扣的 ,你们两人的游戏行为,引起了双方的打斗对学校形象造成影响。所以还是得挨扣分 ,下周开始你俩扫一个月厕所。”
“现在周末又是小树林的……没人看到的……”安郁夏小声嘀咕。
许常听完此言看着眼前的安郁夏他满脸几乎都是鲜血,衣服上沾满了泥巴,头发也像个鸡窝似的。年级主任没给报警就不错了,扫个厕所也委屈不了多少。
就这状况,编这种鬼理由,幼儿园都不信。被年级主任抓了,没进局子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闭嘴,得了吧。”许常小声反驳安郁夏,还给他使眼色。
安郁夏见此可谓是憋了一肚子火,还不让他说真话了。
这些小表情都被中年的年级主任看在眼里 “咳咳咳你们两个没啥意见吧。”
“没有。”
“那就确定了啊,你们两个给我扫一个月的厕所。并且扣班级分。”
“……”
他们的脸黑成了天边的乌云攥紧了拳头,但还是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同意。”
“那就好,如果没好好完成,你们就等着通知家长吧。”
提醒完两人以后他就走了,朝着他来到这时的方向走远。
中年男人的身影渐渐在橘红色的黄昏中消失,两位少年也满怀怨气地各回各家。
黄昏下的街角,他们沿着来时的方向各自归家。
许常骑着自己的小电瓶追赶着日落,他将于星光闪烁,布满天空之际到达他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