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一切和昨日并没有什么变化,无非是余羽和萧熙白日里去山上做各式农活,下午日头正晒的时候,边听司空慎讲课,听完司空慎讲课,再去田里做活,一连十日下来,三人均是疲惫不堪,萧熙和余羽是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疲惫,而司空慎便是心灵上的多重疲惫,一方面要应对余羽这个小睡神,不得不花尽心思准备讲解的内容,务必让自己的讲解生动有趣,另一方面要考虑萧熙这个学习狂魔,所准备的内容务必深广,若不这样,在余羽睡觉的时候,他就会被萧熙问倒,然后遇上萧熙一番不可置信的表情,还隐藏着深深的鄙夷。如此,他近日看书的时间是往常的三倍,余羽和萧熙起床的时候,他已经拿起了书,余羽和萧熙在田间做农活的时候,他还在看书,余羽和萧熙已经回来入眠了,他依旧在看书,正应了那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他曾试图写信,请求另派高明的老师前来,可每每收到的回信都是“莫辜负期许”,他真的很像辜负呀,可是门口那两位伴随着第一封回信而来的壮汉,让他不得不静坐读书,他此刻有些搞不清楚,是萧熙和余羽来接受惩罚,还是自己来接受惩罚。他透过窗户,仰望天空,看见了无尽的黑夜,忽地狂风骤起,帮他关上了窗户,瓢泼大雨瞬时而至,烛火晃动不停,书卷上的字忽明忽暗,十分适宜睡觉。
他合书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耳边是雨打屋檐的催眠之音,须臾便睡着,但顷刻便醒,梦中竟比现实可怕,他本以为在晃动的烛火下读书已是难受之事,没想到在未准备晚第二天讲解的内容情况下睡觉,会噩梦连连,更是可怕之事。
被迫选择的暴雨夜读,似乎是此刻最能够抚慰司空慎的事情。
他希望这样的夜晚越少越好。
他希望这样的日子尽快结束。
诚挚的祈祷,也许会如他所愿,但事情的发展似乎也本来如此,在田庄的日子,自然是过一天少一天,眼前的折磨似乎也是过一天,少一天。
又三天后,太师府传来消息,最后一次考核再两天后开始,若是余羽和萧熙能够通过,便可回城,司空慎自然也可以获得自由。
在得知消息的那个下午的课堂上,司空慎认真且严肃地说道:“此次考核至关重要,你二人务必认真准备。”
余羽此时坐得十分板正,面目同样严肃,是从未有过的正经:“司空先生,说得对,我们一定会认真准备,您说考什么?”
萧熙虽不语,但炙热的眼神足够可以灼伤司空慎。
司空慎面对如此的期许,终于感受到了那一封封泠漠无情的回信的力量,原来是这个意思,心下一紧,他小声道:“这次考的内容有点广泛”
此言一出,宛如晴天霹雳。
“什么!”萧熙和余羽二人惊呼。
萧熙此刻暂时放下了往日的高傲,讨好道:“先生,不给一个范围么?”
司空慎无奈摇头,他也想给,但是那边什么也不告诉他呀,只给了他一张纸,告诉他应该为这两位讲解什么内容,至于其他一概不说。
余羽见此,不得不使出绝招,露出一排小白牙齿,嘴角上扬,嘴角两变各绽放出一朵甜甜的小梨涡,摇着司空慎的衣袖:“先生,您真的忍心再看看如此娇小的余羽再砍一个月的柴么?”
司空慎心神一动,宛如见到了春日桃花,夏日藤萝,秋日晚霞,冬日麂鹿,心里喜欢得要紧,不自觉的抿嘴,手不自觉的覆上了余羽的脑袋,情不自禁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忽地感觉一道凛冽的视线如同刀子一般指向他,他收回了手,不好意思道:“余羽呀,我真的爱莫能助呀。”
余羽不相信,开始利诱:“先生,若是您肯告诉我们,我给请您喝全临东城最好喝的酒。”
司空慎觉得若是真说不出什么,这二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于是强装镇定,信心十足说道:“二位放心,虽然太师没有明确的告诉我考什么,但是给了我一张纸,纸上写着最近给你们讲解的内容提纲,若是考核,应该和这些有关,你们可以多看看这些日记里的笔记。”
余羽回顾了司空慎近些日子讲得东西,那可是上至天文,下到地理,大到治国,小到昆虫饮食,无所不及,无所不包。
若是考试真的没有范围可讲,那最后这几日,必要熬夜苦读了,想到这,她整个人开始感觉不好了。
萧熙和余羽同感,他对自己很放心,但是不是很放心余羽,他比较担心近日自己给余羽讲的东西,她有没有听懂,有没有记住。
担心余羽的同样还有司空慎,毕竟余羽是不是能成功通过考核,还关系到自己能不能回书院。
于是司空慎和萧熙一起做了一个决定,再最后的几天,两个人分时间段帮助余羽突袭,白日在田间做农活的时候,由萧熙不停歇地在余羽耳边帮助余羽复习司空慎所讲授的知识点,登到二人从田间回来后,由司空慎帮助余羽复习讲授的知识点,想必如此,余羽应该能够过关了。
二人一拍即合,开始行动,同样行动的还有张师傅,近些日子,不停地研究各种菜谱,不停地为余羽补身体,每当余羽不想学习的时候,张师傅总会适时的送上余羽爱吃的糕点或是补汤,顺便给萧熙和司空慎也做一份,司空慎这几天也算是享上福了,心情还不错,但是萧熙的心情不是很好,尤其当旁边坐着司空慎的时候,他也想不清楚,为什么司空慎这么卖力的帮助余羽,自己却看他莫名的不顺眼,难道是嫉妒他比自己讲得好?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来别的原因了,于是每当司空慎给余羽讲解的时候,他也不去休息了,坐在一旁学习,吸收他的优点,不断改善自己讲解的风格,以至于后边余羽听萧熙讲课,感觉是一种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