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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死亡为何物

    嘶吼,哭喊,哀嚎,嘈杂的声音在白祁脑中不断回响。

    疼,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无一处不是令人崩溃的疼,而白祁却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的回归,他试图发出痛苦的喊声发泄,却只能感受到声带处被撕扯的疼痛。

    鲜血从眼角滴落又慢慢干涸,在这片寂静的夜幕下,白祁在似乎清醒的死亡中获取新生。

    “这里是斯纽因特城,我们遭受了大规模异潮......请求支援”

    “......两只75%以上异化程度生物....”

    “三千人啊...”

    “指挥官,我们要死了”

    !!!

    失神的双眼重新聚焦,眼中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且咸涩的泪水,喉间发出嘶哑的吼声,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斯纽因特城中心的钟塔早已倒塌,白祁茫然的在废墟中行走,时不时停下翻看那些尸体的脸。

    “你在寻找谁?”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祁警觉的侧身躲开,闪着寒光的利齿从他眼前略过,下一刻,白祁利落地抬腿下劈,待激起的烟雾散去,一条三米长的蟒蛇在被自己砸出的坑中翻滚。

    “9.....90%?!!”蟒蛇将自己的身躯蜷缩起来,金黄的眸子中充满恐惧,听见它的话,白祁却猛然瞪大了眼睛,他用手卡住蛇头,语气冰冷的询问“什么90%”

    “异....异化程度”

    蟒蛇试图缩小自己的身躯在白晟失神时逃离,然而下一秒,手指猛然缩紧,蛇头伴随脊柱断裂的声响缓缓垂下,而造成这一切的白祁却毫不知情,他的大脑异常混乱,嘈杂的声音伴随扭曲的画面在脑海中显现,明明伤口早已愈合,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永远的留在了记忆深处,令他不知何时就会陷入疯狂。

    “咔哒,咔哒”时针转动的声响使白祁混乱的思绪变得清明,温暖的怀抱使他变得平静,在轻柔的呢喃声中,白祁沉沉睡去。

    在梦中,白祁看到无数穿着朴素的人朝他指指点点,他们的脸不断扭曲着但隐约能看出一张一合的嘴。

    “他们在恨我”不知为何,白祁这样想到,画面一转,那些愤怒扭曲的人消失不见,随之出现的画面是在一间屋子中,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臂无力的垂下,一向挺直的背却变得佝偻,他抬头望向门口。

    ......

    房门被缓缓推开,身着白色长裙的少女走到白祁的床边,她轻轻拍了拍手,轻柔的声音似乎从远方飘渺而来

    “梦,该醒了”

    白祁梦中的画面变得模糊,他莫名焦急地想看清他看向的人的脸,但他的意识已经从梦中抽离,在醒来的前一秒,他只听到那个男人说,“指挥官,我们要死了。”

    白祁用手支起身子,刚从梦中清醒使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是谁,这是哪?”

    面前的少女递给白祁一杯温水,空灵的嗓音温柔而令人舒适:“这里是‘新生’,位于异化区的最深处,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握着玻璃杯的手有些颤抖,白祁还沉浸在那个梦中,闻言他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人类的异化被你们称之为新生。”

    “是呀”少女温柔的微笑“你的过去被抛弃,撑过死亡便会迎来新生,人类并非无法异化,而是因为过大的潜力导致死亡的痛苦过于漫长。”

    “潜力?”

    少女的微笑在一瞬间变得诡异而又了无踪迹,她凑近白祁的脸,死死盯着他的双眼,似乎能透过双眼看到他的内心,她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彩,轻轻在白祁耳边呢喃:“一次异化必然达到70%以上,难道不是潜力吗?呵呵~”

    而少女接下来的话让白祁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惊讶。

    “在‘新生’中,这里有23位90%以上异化程度的新生者,而你,将是第24位,90.39%”

    白祁看着少女向他伸出的手思考着:23个90%以上异化程度的新生者啊,就算因为新生剩不了多少之前的记忆,但可以确信,‘新生’的力量,还真是恐怖啊。

    他起身虚握少女的指尖,笑了笑:“我一个没有记忆又无家可归的人,又能去哪呢”

    “新生也不是团结一心的,这里也有挺多派系的,如果有时间,你可以自己了解了解,不过现在你得跟我走一趟,有人要见你一面”。少女推开门,下一秒又突然回头,灵动的眨了眨眼睛“是不是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与很多人一样,名字伴随死亡被遗忘,你可以叫我在新生中的代号—眠,或者,像我叫你90.39%一样,叫我93.73%”

    “新生”位于斯纽因特城外黄沙深处的地下,一处被黄沙掩盖的遗迹之中,由于高等级异化人类过多,这里已经成为斯纽特异化区的中心地带,漫漫黄沙受到异化源的影响无法涌入而在外层形成密不可分的壳,在壳之下的遗迹中心却是绿洲与溪流。

    “很神奇不是吗,谁能想到黄沙之下竟然是这样的神迹呢?”眠带着白祁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去,来到新生的核心—不息的灵泉。

    那是一处泉眼,灵泉从中源源不断的涌出,汇成的三条支流养育了新生中的所有生命。

    在那里,已经有人等待了他们许久。

    “那是玖,中立区之所以能永远保持中立而不被侵扰,与玖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眠对玖似乎很崇拜,提起时语气总不住地上扬。

    交谈之间白祁终于见到了玖,这个首领并没有过于威严的气势,反而如同不息的灵泉一般温润而包容,玖笑着向他招了招手,似乎在示意他走的近些。

    “你的武器我帮你修好了”玖在白祁走近后将手中被布包裹的东西递给了他。

    白祁有些疑惑,他并不记得自己拥有什么武器。

    “在你死去的地方附近找到的,它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都很特殊,眠把你带回来的时候顺手捡到的,我觉得它或许是你的。”

    白祁轻轻拆开布条,露出里面事物本身的光彩,那是一把狙击枪,枪身银白,侧方勾勒的几抹蓝色花纹又使整把枪不会过于单调,白祁的脑海中没有这把枪的任何记忆,但当他抚上枪身时,手仍不受控制的颤抖,他摩挲着握把处,不自主的喃喃自语道:“祝胜”

    “看来我没有白费功夫,这把枪确实对你很重要。“耳边传来玖的声音,白祁重新用布条包好枪身,抱着它向玖道谢。

    玖微笑时眼睛是微微眯起的,温柔而又透露着与外貌不符的慈祥,他说道:“没什么好谢的,这是每个新生的孩子应有的见面礼,新生应忘记苦难,却不能剥夺可以留存的幸福。”

    眠又跟玖单独说了些什么后便带着白祁回到了住处。她有些犹豫的开口:“我能....摸一下你的枪吗?”毕竟是将自己救回来的人,白祁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没有拒绝,眠并没有将布条拆开,而是隔着布条很轻的触碰着枪身。但很快她就收回了手,怅然道:“很抱歉,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但,它毕竟是玖修补的武器,神匠的遗作之一。”

    看到白祁眼中的不解,眠解释到:“玖是现如今异化程度最高的人类,99.82%”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无论哪一物种,只要异化程度达到90%,再想进一步提升都将异常困难,但只要到达了99%,每使用一次异化能力,异化程度都会小幅提升,玖作为神匠,99.82%这个数字几乎不允许他再使用能力了,神匠的遗作便是他经手作品的统称,而你这把枪或许会成为他的最后一件作品。”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一个穿着蓝绿色连衣裙的小姑娘跑了进来:“眠...眠姐姐”或许是跑的太急,她大口地喘着气,拉着眠的手焦急道:“快....玖哥.....他,他到临界值了!”

    眠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发抖,有些茫然的开口:“怎...怎么会?明明刚刚才,怎么会这么快。木馨,通知中立区的所有人,备战。”

    白祁抿了抿嘴唇,刚想跟上去就被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拦了下来,木馨低下头,轻声说:“哥哥,我...需要一些异化源...”

    异化源是每个异化生物体内的能量,学会寻找和利用它是异化生物必须学会的第一件事,但很可惜白祁还没有时间学它。

    听到白祁并不会使用异化源,木馨拿出一把匕首,面露歉意地说:“抱歉,我的能量太少了,事态紧急,我只能用一些特殊的办法。”

    掌心被划破,鲜血从中涌出,木馨指尖生长出细小的绿色藤条汲取血液中微弱的能量,“感知血液流动时消失的东西,那就是被我抽走的异化源,试着去控制它。”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浅绿的头发开始缓慢生长。

    同时白祁也将所有的感知沉入流动的血浆,跟随它游走在身体各处,感受其中流淌的异化源。但每当他试图抓住那些流动的能量,下一秒却又转瞬即逝。

    鲜血中含有的能量并不多,木馨已经濒临极限,头顶的藤条生长的速度慢了下来,而且再拖下去白祁也扛不住鲜血这么流失。

    白祁没有再去尝试控制奔流在体内的异化源,而是顺着它们的方向归于心脏中的核心。

    原本只想控制一部分异化源给木馨救急便好,看来还是要控制核心吗,白祁这么想着,将所有的感知投入到身体里包裹住心脏中的核心,控制它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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