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不让她碰电脑了,一整个变身为蹲守在电脑前的大猫猫鱼,一脸严肃地盯着屏幕,试图从显示器的黑白图像上看到傅秋语所描述出的画面。
很遗憾,他看得眼睛都酸了,都没看到。
傅秋语忽然往这边靠近,他立刻扭头盯着她,露出警惕的眼神,一脸“你要干嘛”的样子。
傅秋语举手投降表示无辜:“……我来是想告诉你,时间到了,咱们该睡觉了。就让它在这里一直运行吧,曝光时间越长,处理出来的图像就越清晰,我们不用在这里一直盯着。”
祁煜看了眼时间,确实到了睡觉时间,他严肃地说:“那你不要半夜起来背着我偷偷看。”
傅秋语抽了抽嘴角:“你对我误解真的很大,我是那种努力的人吗?”
祁煜:“对,你是,我已经看穿你的伪装了,你个卷王。”
他悟了,这货要是不卷王,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主任?就算家里有关系,也不能在那种大家都在拼实力的职业中当上领导,还能服众吧。
傅秋语:…………
这真是误会大了,她只是单纯地……心里一有事情就睡不着,就想快点把事情解决睡个好觉而已。
这天晚上,傅秋语一直看着头顶的星空,不自觉地咬自己的手指。她在焦虑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
眼看手指上被咬出一排清晰的牙印,祁煜叹了口气,把她抱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小小的一只,像极了脆弱的小鸟。他摸摸她的脑袋,给她唱歌。
他变为她的大地,变为紧紧包裹着她的茧壳,变为被真相挤压得喘不过气的她最后赖以生存的空气。
其实,一个人走在这世上,真的很难吧?
命运总是乐此不疲地向人们身上投注无尽的恶意,从前她总是独自面对那些风刀霜剑,她被迫让自己的肉身变得无坚不摧,心灵却在痛苦中走向崩溃。
这种感觉,他明白……
以后,他们都不会陷入那样的崩溃。他们永远是彼此最后的防线。
至少在他怀中,她会一直安全。
傅秋语被他哄困了,眼睛耷拉下来,她的心绪已经完全平复了,可能充盈的爱就是容易让人重新建立起勇气吧。她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他,软绵绵地感叹:“祁煜,你怎么这么好啊?”
祁煜:“换个称呼重说。”
傅秋语:“老公你怎么这么好啊?”
她改口的速度让他很满意,他rua她脑袋:“这就‘好’了?看你这点出息。”
明明每次被他欺负了之后,都发誓说再也不理他。
↑但是他不敢说,怕被打。
傅秋语哼了一声:“我出息大着呢,明天我就去和古神扯头花!话说那根本就是古神吧?长得一股子克里克气的样子啊喂!还只有我能看到,你看不到,要素拉满了,这下不得不收集素材了。”
祁煜:“评价为写志怪悬疑作家特有的……头铁。你怎么和恐怖片里不作不死的主角似的?这种事情不允许的哈,你必须和电脑保持五米的安全距离。”
傅秋语:“不要啊,我好不容易才装好的设备!如果不是墓地观测不了深空隧道,我都懒得弄这个,好歹忙了这么久,我也想感受感受我的劳动成果。”
祁煜:“我帮你感受。你把操作方式和观测目标告诉我,我替你执行。”
傅秋语:“那我呢?你把我的活儿干了,我干什么呢?”
祁煜:“……你去画画?”
傅秋语哪里肯干,她搂住他脖子“小鱼小鱼小鱼”“老公老公老公”地喊,喊得他那叫一个荡漾。
这谁顶得住?在学撒娇这方面,她可以出师了。
最后还是松口了,他允许她碰电脑,但是必须保证他在她两米范围内,并且无论看到什么都要第一件事想到他,不许跑开,要跑也只能跑他怀里。
傅秋语一口答应下来,祁煜看她乖得很,哈特软软。
他亲亲她的额头,把她因为要和他说话竖起来的脑袋按回去,还顺手摸了摸:“睡吧,睡吧,放心,我一直在。”
*
他们在这里扎上了营地,除了吃饭时间回去,其余时间都几乎在这里。
祁煜当真和他说的一样,只要她去碰电脑,他必出现在她两米范围内,和开了锁定挂似的。
不过除了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傅秋语后来一连几天都没看到那个古神脐带一样的深空隧道。
其实观测工作真的很枯燥,大部分时候都在发呆,毕竟她不是为了搞研究,没论文要写,只是单纯想监视深空隧道而已。
这么做到底有没有用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盯着。
深空隧道因为磁场活动频繁,电磁波一直表现得很活跃,每天曝光出的画面都和前一天不同。
但变化总体在一个谱上,可能也是因为最近深空隧道都比较乖,没有搞出什么大新闻。
于是她没事就研究一下红石,但是没有头绪,没思路的时候她就去玩手机,或者登学术网站找找灵感。
这时候祁煜倒显得比她忙了,傅秋语玩手机的时候,他在画画,傅秋语去看电脑的时候,他放下画笔陪她去,傅秋语回去做饭,他也立刻回去。
傅秋语看他的画进展缓慢,就建议他安心画画,别老跟着她转来转去。本来就因为换风格有点水土不服了,不静下心好好构思怎么行。
祁煜捏住她的嘴:“我建议你别建议,我有我自己的节奏,你怎么知道跟着你不是我创作的一环?”
又过了几天,祁煜忽然和她说,镇上要举办一年一度的海神祭典,阿加赫特想邀请他们参加。
他问她去不去,他看她天天围着个破电脑转,也无聊的很,不如出去换换心情,散散步。
她想了想,就答应了。
这两个死宅自从搬出来住,除了出去采购,别人根本见不着他们,也没人敢来串门。
阿加赫特听说他们会来,高兴极了,虽然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总之他特地上门拜访,送了他们两串用小贝壳、小海螺和珊瑚珠串的项链,让他们在祭典上戴。
由于这小子是中午来的,还顺便蹭了顿饭。走之前还玩了会儿秋千。
前几天他就发现这儿忽然多出一棵好大的树,这树真的很大,在镇上都能看得见。但他俩都不是热络的性格,他就一直不好意思来打扰他们清净,这下总算能一探究竟了。
等他走之后,傅秋语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所以他到底为啥对我们这么亲近?我们平时都不联系他的?我上次还揍了他一顿?”
祁煜看她一眼,“你就当他抖m发作好了。”
傅秋语:“?”
他其实大概知道阿加赫特的心态,但他不想告诉她。他才不想有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也不想她因为别人分心。
祭典当天,祁煜特地把傅秋语打扮了一下。
衣服是她喜欢的简单舒适的白色连衣裙,身上的配饰是他精心配置好的,再给她化上清新的妆容,戴上那条艳色的贝壳珊瑚项链,好看得简直就是大海的女主人(自夸中)。
他自己却是仗着自己建模优越,简简单单穿件和她配套的白衬衫黑裤子,头发用一根蓝色的发带束了个马尾,戴上同款项链,打扮好摆个骚包的pose一亮相,傅秋语成功放下手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他就知道她喜欢这种风格。
祁煜摸摸头发,问:“喜欢这个发型?”
傅秋语:“嗯,好看,看起来很清爽。”
这嘴是真的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不解风情的小直女了。
太有成就感了家鱼们。
他曲了下胳膊,向她努努嘴示意:“肘,老婆,我们出去玩儿。”
她心领神会,过去挽住他胳膊:“肘,老公,今天我们出去吸人。”
“?”祁煜吐槽:“有时候觉得你才是人外。”
傅秋语:“过奖过奖。”
海岛上的海神祭典是老传统了,每年到这时,所有人都会来大街上。不过由于现在情况特殊,海神祭典的规模比往年小了不少,但也很热闹。
大家脖子上都挂着用贝壳珊瑚串好的项链,看来这是这里的传统符号之类的东西,就和端午节在手腕上系五彩绳差不多意思。
傅秋语对吃的倒是不是特别感兴趣,总归都是各种海鲜烧烤或者当地特色甜食,她的注意力在她们的手工艺品上,别说,做得挺精致。
尤其是海神的泥塑小人,和祁煜还真有点神似,她选了那个最有内味的买下。
祁煜:“喂喂喂,我就在你身边,有必要买海神的周边吗?”
傅秋语充耳不闻。
她发现某个海神泥人的旁边还有一个和海神装扮很像的Q版女性泥人,她忽然兴奋:“海神居然还有性转版吗?”
嘿!给她发现隐藏款了!
祁煜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你这个笑容是怎么回事??”
摊主:“小姑娘,你可真爱开玩笑。我这里的海神形象都是参照神殿造像捏的,怎么可能会有女性形象呢?这其实是海神的妻子。”
“我们这里流传着一个民间传说,相传海神的妻子来自天外,是一位比海神更加神秘的神祇。她将海神从深海罅隙中唤醒,并赋予他至高无上的权杖,海神这才成为大海的主宰。”
傅秋语笑容僵住。
这个传说怎么……
摊主:“不过因为神殿里没有关于这位神祇的造像,我就只好参考海神的形象捏了一个。你要有兴趣,不如一起买了?正好凑一对。”
傅秋语:“不了,我没兴趣。”
一听到这玩意疑似自己周边,她瞬间就丧失了一切兴趣和购买欲望,还有一种淡淡的社死感。
她是没兴趣,祁煜的兴趣却立刻起来了。
他问:“就这一个吗?海神这么多泥人,海神妻子怎么就这一个?”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听到他这么问,立刻说:“有的有的!因为海神妻子没人买,我就在摊上放了这一个。这cp太冷门了,没人嗑,卖不动啊。”
傅秋语震惊。
我嘞个豆!?这怎么还是同人女啊?
自己看自己谷子,这个世界还是魔幻了。
祁煜很不爽:“没人嗑?没品的家伙们!”
摊主当时就眉飞色舞起来:“就是,我也觉得!没想到你也嗑这对,同好啊!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给你看图片,咱们现场预定,我回去就加急做好,到时候给你送货上门!”
祁煜:“行,给我看看。”
傅秋语嘴角抽搐:“……我觉得这就不用买了吧……”
祁煜哪里肯听,在看到摊主手机里的照片后,他不太满意地指指点点,最后对摊主说:“按照我说的改,你这里的款每样来一只,我全都要。”
摊主:“那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到时候做好了给你看看,不满意我就再改,保证绝对符合你的心意。”
傅秋语:“不是?这种精致小垃圾买了又没什么用,买一个摆家里看看得了,有必要买这么多??”
祁煜冲她摇摇手指:“你不懂。”
拜托,这可是老婆的周边哎!!
而且这里的传说就很妙,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历史缘故,但他们描述的海神的妻子明显指向的就是傅秋语。
这不冲还等什么?不冲简直不是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