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满桌的美食都被扫荡一空,寻这才意犹未尽的搁下筷子,轻轻擦拭起嘴角。
目光也终于肯分给主位上的那道身影,看着他的眼神无波无澜,好似面前这位松风水月般的男子和她遇到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而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王爷。
然后突然又像想起什么,嘴角弯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上扬的角度仿佛是用尺子丈量出来的,格外生硬,紧接着就张口说了句干巴巴的谢谢。
并且随着话音落下,她还非常没有眼色的,当场表演了一番变脸,立马不再维持那古板的姑且称作笑容的面部肌肉动作。
而目睹她一系列表情变化的谢意,恍若看到一个精致的木偶正在努力做出人的回应,这一幕既搞笑又诡异。
当然,这仅仅只是幻觉,毕竟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有呼吸的活生生的人,而这一刻的眼神变化自然也只发生在一瞬间。
随即他便适时收起探寻的神色,开始与她讨论起昨夜之事,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试探的问了下,“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闻言,寻抬起眼眸惜字如金般吐出一字,“寻”,这清冷平淡的声线,让人只觉说话之人没有丝毫感情,同时也透露出浓浓的疏离感,散发一种不好接近的气息。
但谢意倒也不介意,认为她可能是性格使然,也没有多问为何只有单字,毕竟这种事都心知肚明,在外行走,谁又会说自己的真名呢?
自然顺着接下话头,“寻姑娘,昨夜未能抓到闯入府上的贼人,不知姑娘是否还记得那人的样貌特征…。”
听到没有抓到人时,寻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她确定那是一个人,也听到响了一夜的细致搜查声,怎么会没找到呢?
不过她还是老实描述了一番那人的外貌细节,“是个身长六尺六寸的少女,体型瘦弱,内有沉疴宿疾,受了伤…。”
谢意在听完她的这番细致入微却又想不出哪里怪异的人物形象描述后,陷入沉思,这个范围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若是就女子的范畴来论就比较广了,府上婢女众多,但如果是身上有伤,那就相对来说好找些,至于身有沉疴宿疾,他却不知她是怎么隔空看出来的,还有那个尺寸,可能也是估计的,随即就没再细问,立马安排人下去排查,势必要把这人从府上揪出来。
寻这边在回答完问到的问题后,便安静的坐着,也不知是不是在聆听对面之人的安排,只不出声打扰,就挺着背呆呆的望着地面,整个人又好似回到木头状态。
而将抓人之事吩咐下去后,谢意用余光瞥到这一幕,想起从昨天到今天她的一系列言行举止,对于她是否有预谋的事,天秤已经隐隐偏向否,毕竟她如此木讷寡言,实在不像是一个心机深成的潜伏者,就表现来看过于突出了或者说是异于常人。
此刻那张脸虽然没有表情,看起来还有些冷冰冰的,但从交谈来看,基本上只要是他所提出的问题,她都会给予答复。
并且当他提出想让她在府上多住段时间直至抓到人时,她的神情有一瞬的抗拒纠结,就更加肯定她不是刻意接近,不然这么好的机会,岂会犹犹犹豫。
之后青果就被指派到寻身边伺候。天知道当青果听到这个消息时,那腿都还是软的。
寻再次回到院中,直奔软榻,在青果的目瞪口呆中,直挺挺的躺了下去,没过多久,又在她才平复的心跳下蹦迪,猛的如诈尸般从榻上弹起,急忙下床出门。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人就又没影了,连忙追在后面连声呼喊,“姑娘,您去哪里?”然后看她去的方向是大门,她正准备去请示王爷,不料她径直就出了府,只来得及让护卫去禀告,就拔腿追了上去。
当她气喘吁吁的追上时,只见她正站在一个客栈柜台前,向老板娘伸着手说道:“退房钱?”而那老板娘则半跌倒并且离她老远。
寻这边见她久久没有算账的意思,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便用手点了点桌面,还贴心提示,“应退半钱。”
而老板娘也终于从惊吓中回了魂,毕竟任谁在前一刻才揣测她白的像个死人,还整天不吃不喝,莫不是怨鬼索命,却在下一刻就被一只白如纸的冰凉手指触碰到时,都会后背发凉,顿生寒意。
不过这时老板娘抬头看了看天,恰是正午时分,日头充足,遂安心不少,只是身体还存在些余悸,问也没问就干脆利落的就退了钱。
寻将银子仔细收好,便大步离开,青果忙又跟上,她虽然满肚子话,但对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和走近后不知为何而感受到的凉意,就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