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心乱如麻,蓦然回首,灯下草虫鸣——岑怀瑾
心动一刹,覆水难收,沉沦一世情——隗清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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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云卷云舒,屋外野鸡叫声洪亮,好似恨不得亲自将人们从被窝里拉出来。
岑怀瑾向来自律,一大早就赶着鸡鸣,收拾收拾上临桂山采药去了。
临桂山位于袁水郡东北方位,因靠近红桂林,所以被名为临桂山,山中有一条灵脉,孕育滋养着各种灵植交错生长,吸引来了周边的灵兽,经过数百年时光的洗礼,形成了最大的修仙试炼地。
很多市面上买不到的珍贵灵植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所以有不少修仙者为寻求机缘跑来这,岑怀瑾就是其中之一。
近些日子,萱泉宗三年一度的招生大典将在紫辰国国都举行,紫辰国国主尉迟傅对此十分重视,恨不得每件事都亲力亲为。
他此次上山,就是为了采集灵植来制作招生大典所需的灵丹。
到了临桂之阳,可见在山的入口处有块约高五十寸、宽六七十寸的巨石,上面潇洒地刻着临桂二字,石缝中长着野草,石面上留有滴水镌刻的痕迹,看起来极有年代感。
岑怀瑾先前极早便听说过这儿,只是因着那个地方的人不许他随意出界,以至于他从未来亲眼瞧瞧,他从照顾他的嬷嬷口中听说这山长达百年不衰,是因为在山的深处生存着一只神兽,至于是什么神兽,无人知晓,从未有人见过祂。
他一直对那传说中的神兽十分好奇,想着好不容易逃出来玩,就先去临桂山看看,反正距离大典还有好几个月。
这么想着,朝着山中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周边的树林越来越密,光线越来越暗,一阵风吹过,吹得人凉飕飕的。
岑怀瑾一边熟悉环境,一边收集有用的灵草。
倏尔他眼前一亮,在他十步之外生长着一株绚丽的血红色花朵,那朵花长的十分玄妙,花瓣向外翻到极致,缀着几滴朝露,花蕊细长挺直,更显得娇艳欲滴。
若有人细心便会注意到,在这朵花周围的三寸之内,几乎没有任何杂草生长,这便是血蓬草,菊科类的一种,在生长时会释放母菊素,抑制周边植物的生长,以防其它灵植与它争夺养分。
血蓬草属于五品灵草,能使服用者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灵力,坊市中的复灵丹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虽也能有恢复灵力的功效,但至少也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因培育出的血蓬草功效远不及自然生长的,所以说野生血蓬草在修仙界十分抢手。
岑怀瑾看那血蓬草色泽鲜艳,约莫是昨晚开的,便小心翼翼靠近,按理说级别越高的灵植周边都有灵兽守护,就是为了吸收灵植逸散的灵力,以此突破,但这株血蓬草周边却并无灵兽的气息,着实奇怪。
他警惕的环顾四周,不自觉的喃喃道:“不会是飞禽类的灵兽吧。”
随着视线的移动,岑怀瑾浑身一僵,与斜上方一对绯红的眸子对上。
哦,是炙焰鸟。
啊!!!是炙焰鸟!还是元婴初级的炙焰鸟!!
岑怀瑾默默将目光移开,恨不得打死他这张乌鸦嘴,多嘴做什么啊,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他犹豫了一瞬,在腿上贴了张疾驰符,转身就朝着反方向跑。
炙焰鸟却怒了,大胆人类,想偷它的花,还敢跑,当它吃素的,竟敢如此瞧不起它。
炙焰鸟张开宽大的翅膀,振翅向岑怀瑾的方向飞去,同时鸟喙蓄起一个炙热的火球,攻向地面。
岑怀瑾惊险的躲避杂乱交错的树丛,注意到攻来的火球,利用古树的枝干掩藏身形,堪堪躲过。
他激起一身冷汗,刚一放松,身后又有数道火球袭来,于是他又往腿上贴了张疾驰符,勉强与炙焰鸟拉开了距离。
在逃了不知道多久,身后渐渐安静了下来,恰在此时岑怀瑾的疾驰符也消耗殆尽,按理飞禽不会离自己的巢穴太远,炙焰鸟应是回巢了。
就在他放松警惕,打算稍作修整时,一声尖锐的鸟鸣声倏的从他右侧方传来,同时携着一个与之前相比大了数倍的火球。
他反应迅速的抽出沚水符,符箓接收到灵力的瞬间爆开,生成阵法,涌出庞大的水流,两股力量相触相消,产生的冲击将周围的古树都轰塌了。
岑怀瑾与炙焰鸟也没能幸免。
他被狠狠地撞在树干上,身形不稳,踉跄了几步,在余波的冲击下,从坡上滚了下去,脑袋撞到了坡上的巨石,彻底没了意识。
炙焰鸟在空中翻滚,最后掉入林中,卡在了树干上,谁知这恰是木鹰的老巢,觅食回来的木鹰看见一只元婴初级的炙焰干在巢边,兴奋地啄断了它的喉咙,拖到巢中,撕开它腹部,将妖丹吞下,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另一边,一群身着黄道袍的少男少女,正向着临桂山深处进发。
五月初旬的天不复初春的料峭,站在阳光下,浑身上下都会被晒的暖哄哄的,可临桂山中奉命采药的北斗宫弟子们却并无此感,越往里走,越是有股寒意笼罩在他们身上。
队伍中年纪最小的弟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望向前头领队的弟子,颤声问道:“端木师兄,我们大概还有多久才能找到血蓬草啊?”
“快了,约莫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端木离手持星罗盘,看着汗流浃背的众人,语气温润带着些无奈,“若各位师弟师妹觉得劳顿,我们可以找一清静的地方休整一会儿……”
“这有什么好休息的,这才进山不过两日就休整了好几回,师尊要求我们在大典之前采集好灵草回宗,现在连一株都还没采到就又要休息,受不了苦就别来啊!到时任务超时受罚的还是师兄,你们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是吧!”不等端木离说完,头戴金冠,束着高马尾的少年蹙眉不耐地训斥道。
听了他的话,不少人都黑了脸,尤其是刚刚开口的小弟子,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宗门长老的子孙,平时在宗门就备受追捧,除了族亲父母,何时被人如此骂过。
“池离白!别以为你爹是宗主就可以这么嚣张,先不说你根本没资格管我们,就是管,我们这次领队的也是端木师兄,师兄都没说什么呢,你凭什么在这里瞎叫唤。”
“就是,就是。”
“小师妹说的有理。”
“你们……行,你们人多声音大,我也懒得和你们废话。”说着池黎白气的抽出腰间的长鞭,向旁边用力一甩。
“嗖”的一声,一旁粗壮的古树被劈成两半,古树倒下来的霎时间,尘土飞扬。
这让刚刚向池黎白群起而攻之的人们噤了声。
看着他们缩头巴脑的样子,池黎白冷哼一声,世人总是如此,不给点颜色瞧瞧,永远不知道好歹。
他转身走向在一旁表情无奈的端木离,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走吧,大师兄。”
端木离笑了笑,他知道池黎白有分寸,不会真的伤害同门,顶多吓一吓他们罢了,倘若真的放任他们对任务指手画脚,那这任务就真不用做了。
但面对被各长老惯坏的后辈,他确实是没什么太大的话语权。
他冷厉的眼神转瞬即逝,面色温和地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便带着大家继续朝着血蓬草的方向前进。
*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拿到了血蓬草,我还以为至少要大战一场呢。”池黎白双手背头叼着根尾巴草走在队伍前头,吊儿郎当的说道。
端木离摸了摸下巴,“此事确实有些怪异,按理像血蓬草这样灵力旺盛的灵草,周边都有灵兽栖息才对。”
“那便不管了。”池黎白伸了伸懒腰,“估计是哪个倒霉蛋想采血蓬草,结果打不过守着的灵兽,吊着条命同归于尽了。”
“也许吧……”
“端木师兄,池师兄,你们看前面好像躺着一个人!”队伍中的最小的弟子说道,刚才的示威让她安分了不少。
端木离和池黎白闻声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坡底下躺着一个青灰色的身影,周边的植被晕着几点鲜红的血迹。
“我先去看看,你们呆在大师兄后面别出来添乱 。”池黎白握上配剑,缓步警惕地向前移动。
池黎白拔剑斩断了肆意生长到四尺高的杂草,方见那儿晕着一位散修,忽略掉面颊上的尘土泥巴,可约呼窥见那人清俊的相貌,观其从发鬓流出的血迹,应是在战斗中不慎跌下山坡,头撞到坡间青石导致的昏迷。
见没有什么危险,池黎白招呼端木离他们过来。
“只是个遇难落单的散修,没什么威胁。”
端木离看到那人,怔了一下。
“怎么了吗?”池黎白捕捉到端木离一瞬的情绪,疑惑的望向他。
“没事。”端木离恢复好状态,他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在碰见那个人。
那个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