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你进来吧,我好了。”
许知言洗浴完毕就扬声叫周慎进来,毕竟夜里寒凉,也不好让人在院子里一直待着。
所以他一边系带走出屏风后站立在房中桌子旁,一边叫周慎进来。
“欸,来了,阿言。”
周慎在外听见屋里许知言的叫唤,就应声进了屋内。
却冷不丁被眼前的景象一惊。
先前阿言昏迷时他只简单的帮人擦洗一下,虽也是披头散发,却有些病气儿。
今儿阿言却已是精神大好,许是因着刚沐浴完,身上还有些许水汽,一头青丝柔顺地披散在脑后,在旁边橘黄烛光的映照下,更像是整个人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薄纱,显得身形更加纤细。
摇曳的烛火轻柔地洒在他的脸庞上,勾勒出他那精致的五官。微微翘起的嘴角透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一双深邃得眼眸就在那里温柔地看着周慎。
周慎直接看呆了。
“阿言真是一副好颜色呀!不知日后是哪位女子有此福气能与阿言结为伉俪。”
周慎下意识调笑道,出口却觉着有些不妥。
“周兄就别取笑我了。”许知言只当周慎在说玩笑话,毕竟同是男人,他有什么好看的。
“不,不,不。我是真觉着阿言样貌好,性子又好,还是个读书人,日后,也不知谁家娘子有此福气,可以嫁与阿言。”
周慎本是有些悔意,不该如此直接评价阿言相貌,此时见阿言并不信,倒是急急正声说道。
“承蒙周兄厚爱,经此一遭,我倒对这些儿女情长无甚想法。”
许知言知晓周慎此人性子直爽,有什么就说,但此时确实对那些事情没有什么期待,所以也只是淡淡回道。
“嗐,倒是我说错话了,勿怪,勿怪。”
周慎见自己几句话又勾起了阿言眉眼间好不容易散去的愁意,心下倒是有点后悔自己在这多嘴说什么。
“怎会,周兄性子赤诚,是个爽利人,我很是喜欢。是我自己的问题,周兄日后照常有什么就说,我没事的。”
许知言抬眸看向周慎,眼底带着又带上了柔和的笑意,声音倒是又恢复了几分轻快。
周慎见许知言光顾着说话,头发也没有拧干,还在往下滴水。
遂起身走向旁边的衣柜,拿过一条干巾的帕子,想递给许知言。
但见天色已晚,许知言头发也长。
出声说道:“阿言,我来帮你把头发擦干吧,省得头发一直湿着明天头疼。”
见许知言想出声推辞,索性直接摸起一把头发在那擦。
许知言确实想拒绝,周慎已经照顾他够多了,自己现在身上的衣服都是周慎的,还让人帮忙擦头发,这着实有点过意不去。
但见周慎已经不由分说在那擦起来了,此时再拒绝反倒显得客套。
“他......心里其实很高兴,有个人如此对他,让他觉得从心底漫起一股暖意,游走到四肢百骸,背脊发麻。”
索性也就老老实实端坐着,安静地等周慎擦完。
却不知周慎从拿起许知言的头发就不对劲了。
“明明用的一样的皂荚,为何阿言的闻起来格外的幽香?”
他下意识想抬起手放到鼻前嗅上一嗅,刚有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周慎内心失笑,可能是阿言神清骨秀,自己一时着了相了。
许知言感受到身后之人手下轻柔地为自己擦发,手指时不时穿梭在自己头发之间,还不可避免地碰到自己的头皮。
他从不知自己头皮竟如此敏感,稍稍被人碰上一碰,就头皮发麻,身体酥软。
但是在周慎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动作轻微地缩了缩脖子,耳尖还可疑地冒出红晕。
不过也是,自懂事起便不曾与人如此亲近,更何况是擦头发这么私密的事。
心底只得暗暗祈祷周慎快点擦完,好渡过眼前这个对他来说有点煎熬的时候。
“好了,阿言。”终于身后的人出了声,许知言心底如释重负。
面上未曾表现出来,只是出声道谢,一出声却发现自己声音竟有点沙哑了。
“劳烦周......咳......兄了。”
声音竟是哑中带出了一丝呻吟......
许知言自己都呆了一瞬,自己怎么发出了如此,如此不体面的声音!
这让周兄怎么看自己!
一瞬间他面红耳赤,死死低着头,压根不敢正面抬头看身后的周兄是何反应。
周兄是何反应?
周兄有何反应?
周兄听到之后快要吓死了,不过不是被许知言的声音吓死,是被自己的反应!
只因,“他竟听着阿言的声音,有了反应!”
这可真是人生头一遭,想他周慎打光棍二十五年,平时有了那个念头也只是草草了事,平日里对姑娘也没甚想法。
今日,倒是有了,对方却是个男人。
原来,他竟一直没有看清过自己!
所以他也不敢细看许知言,只是慌张地说:“天色已晚,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说完,不等许知言的反应,就吹灭了蜡烛,往旁边的席塌上一躺,捞过被子盖住自己。
“欸......”许知言伸手,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但见周慎已动作利落地躺下,也不好说什么。
只当他太困了,也去一旁的床上躺下了。倒是没有想着自己刚刚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