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磨在思考他该不该装傻。
以Kenma的身份，这个时候应该对Satou话里的指原前辈或是凑崎发出疑问。
可是他现在装傻，将来摊牌砂糖知道他明知故问会不会生气呢？
Kenma：我不姓指原也不姓凑崎……
折中一下，研磨打了个太极。
Satou：只是随便一说啦，
Satou：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我一直都当你是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是不会轻易对你生气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不过我答应你，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忘记
Kenma：演讲稿明天发你
Satou：这句话好帅哦
Kenma：……
研磨“啪”的一下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不能怪他反应大，实在是现实里的砂糖就不可能用这种带有萌化口音的二次元语气和他说话。这属于仅存在于网络世界的限定砂糖。
也是他的限定。
有些事情就不能多想，一多想就收不住。
大晚上的，东京灯火璀璨，研磨家里黑灯瞎火，他抱着联动的砂糖抱枕把头埋在里面，脸上的温度就没降过。
太糟糕了。
真的。
和砂糖面对面接触那么久，怎么被隔着网线的一句话弄成这样了？
人类对看不见事物的想象力果然伟大。
对于拥有丰富人生经验的研磨来说，一篇高中学生的表彰演讲实在不足挂齿。更何况砂糖一路赢下来，他全都亲眼见证。
落笔都不需要编造细节。
第二天一早砂糖就收到了Kenma发来的演讲稿。
Satou：卡密sama
Kenma：太夸张了
Satou：[开心]
表彰会定在周五，砂糖从早上开始就紧张了。但她平时就是这幅无波澜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也正因为她的这幅生人勿进的高冷气场和无糖女的传言，即使班上的同学知道她拿了双项优胜要被表彰，也没人敢接近她。
猫真是唯一一个：“听说你在县大赛上获得了女子个人赛和女子团体赛的优胜，恭喜你。”
“谢谢。”砂糖说，“不过团体赛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猫真笑了一下：“开学的时候你还说绝对不想参加团体赛，结果还拿了优胜。是谁让你改变主意了吗？”
被猫真提到她逃避后辈也不愿意参加团体赛的案底，砂糖还不好意思了一下，她想到自己的确没和猫真说过她改变主意参加团体赛了：“嗯。因为……女生算上我才能凑个五个人，我不参加的话，后辈就都参加不了。”
“原来是不得不上。”猫真说，“不过就结果而言也挺好的，那你现在还介怀你当初不愿意参加团体赛的原因吗？”
砂糖摇了摇头：“我已经不介意了。”
是她因为经历过一次后就自大的觉得所有人都会像指原前辈和凑崎一样，但其实不是的。弓道部里的女生，妹尾沉着安定、白菊优雅自矜富有强烈的责任心、花泽热情努力，还有……
蜜柑。
“风舞的弓道部很好，我很喜欢这里，喜欢里面的每一个成员。”砂糖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一直和她们一起拉弓。”
“嗯——”猫真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什么。
砂糖：“你的眼神好奇怪……”
猫真弯眼：“我只是在想，刚才那句话被你的学妹们听到的话，她们应该会很感动吧。”
让橘砂糖顶着这么一张清冷脸说出这么真挚的话，威力不亚于铁树开花、晴天落雪。尤其说要一起拉弓。对于弓箭手而言，还有比这更高级的告白吗？
砂糖哽了一下，别人暂且不提，她脑海里立刻就能想象到花泽扑上来又叫又笑的样子。
她忍不住笑了。
“……骗人的吧，无糖女竟然会笑……”
边上有小声的窃窃私语。
是坐猫真邻座的藤原，和砂糖、猫真一起从一年A班升上来的。
“藤原——”猫真转头。
还没等他谴责的话出口，砂糖先一步问藤原：“无糖女是指我吗？为什么这么叫？”
“哎？”藤原没想到橘砂糖会直接问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砂糖的脸色，“那个……额……不是我起的啊！”
猫真无奈：“你既然这么怂就不要总是这么叫她啊。本身就很不礼貌。”
藤原挠了挠头：“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啊。”
砂糖摇头：“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好奇。”
藤原又打量了砂糖的表情，还是没从她的冷淡脸上看出什么特殊的表情，只能凭感觉猜测她应该是没生气：“你的名字不是砂糖吗？听上去就是个甜妹吧，但是你平常的表现就像个三无一样，谁跟你说话都很冷淡，完全不甜。”
“我……三无？”砂糖一个二次元，当然知道三无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很震惊她竟然会被人当做三无。
表情……是少了一点，但是她和沉默寡言绝对搭不上边？只要有人和她说话她都是会搭腔的，感情方面，她迟钝吗？完全不吧？
藤原比她还震惊：“难道你认为自己不是？”
砂糖：“……”
她真的是这么觉得的，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猫真：“噗。”
“你就别笑我了吧……”砂糖目含谴责地看向他，“难道你也认同我是三无？”
“那倒不是。”猫真实话实说，“至少你只是不擅长沟通交际，不是沉默寡言。”
藤原举手：“好像越解释越接近了。”他说：“高一的时候你就只对猫真多说几句，多数时候你都一个人待着，和浦野同学不相上下。我们一度以为你也和永井同学、内田同学一样喜欢猫真呢。”
他突然抛出了一个敏感话题。
砂糖愣了一下。她转头去看猫真的表情。
猫真还是那副温和好脾气的样子，什么都没说。
砂糖鼓起勇气：“猫真，放学之后你有空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猫真点头：“好。”
唯独藤原对她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淡定的样子弄得一头雾水。他刚刚听砂糖那么说还兴奋了一下以为她是要告白了，但……从他们两个的表现上实在看不出来。
难道其实是他有问题？
因为要提前去熟悉表彰的流程，砂糖和弓道部的大家一起要提前到礼堂集合。
“小富老师没有来吗？”砂糖找了一圈，没看到小富老师的身影。
孤爪蜜柑走过来：“我刚来的时候看到他在和校长说话。”
“这样……”
孤爪蜜柑问她：“紧张吗？”
“……”砂糖哀怨地看她一眼，“我本来都忘记了，你为什么又提起来。”
蜜柑：“对不起，我的错。”
她是真没想到砂糖不紧张，本来还想帮她缓解一下压力的。
砂糖摇了摇头：“随便说说的。麻烦你等下帮我给小富老师说一声，放学之后我会晚一点去弓道部。”
“你有事？”
“嗯。”
砂糖是弓道部里唯一拿下个人赛兼团体赛优胜的，她的表彰被放在了最后，演讲也是最后。
等表彰会结束，放学时间也到了。
之前砂糖和猫真约好了放学后有话要说，地点就选择了散场后的礼堂。
“找我想说什么？”
“对不起。”砂糖鞠躬。
猫真有些惊讶：“怎么了？行这么大的礼。”
“我不能再继续喜欢你了。之前让其他人造成了误会，对你造成了影响，我很抱歉。”
“……”猫真看着弯腰的砂糖，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橘，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
砂糖起身：“大家产生误会的话，对你也会有影响吧？”
猫真笑：“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怎么突然确定了，你遇到了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砂糖停顿片刻，“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你曾经也问过我为什么不愿意参加团体赛。”
那是一段她不喜欢，所以不愿意提及的过去。
但是她可以说给蜜柑听。
她想。
这虽然不能证明她喜欢谁，但至少可以证明，绝对不是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