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倪楠，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此刻我正坐在A市警察局的审讯室里，我的朋友死了，死在我们寝室里，胸口插着一把刀，死亡方式极其简单粗暴。
“案发当时你在哪里？”一个女刑警站在我面前，双手撑在桌子上盯着我，眼睛里满是压迫感，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在教室”
“哪间教室？和谁一起？在干什么？”女刑警继续咄咄逼人，我却面不改色、丝毫不慌：“我当时在602，和我的好朋友陈月在一起，老师叫我们去拿一下今天晚上的作业”
就在我和女刑警对峙之时，一个警员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女刑警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最后只能下令放人。我慢吞吞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她身边经过时，轻轻勾起嘴角。
人不是我杀的吗？人当然是我杀的，只可惜我利用了一些时间差同步了我和陈月的证词。我看着从对面审讯室走出来的陈月，嗯……当然，也利用了一些别的。
我叫倪楠，是天生的坏种，十岁那年，父亲出轨，我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让他和三姨命丧黄泉，从此我便爱上了这个感觉，由于没有人给自己撑腰，我自小便懂得了如何报复别人，哦，是的，你没看错，就是报复。
“哎倪楠，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你爸了，你爸婚内出轨！怪不得你没人养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猛的睁开眼，又是梦，这个月已经第十六次了，我看向不远处的水杯，思绪逐渐飘远，后面发生了什么呢？我把那人打成了二级伤残，但因为是未成年，所以不用负法律责任，于是，当他们看到第二天完好无损的我站在教室时，她们说我是天生坏种。
下床倒了一杯水，水流的声音在耳中逐渐放大，脑海中逐渐显现出另一个画面，嗯……初中的我看起来更孤僻了，三年里几乎没有朋友，印象里……似乎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上厕所，一个人去教室里……拿资料？嗯……我怎么在这儿？我刚刚好像是要去……办公室？嗯……不记得了，算了。下午到底还是被请到办公室去了，她们说我大半夜唱歌？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被接回家了，她们说人坏话能不能小声点啊，你才神经病！你全家都神经病！
第二天好像有几个人没来上课，算了，不知道的不问。下午学校来了好多警察，说昨天晚上说我坏话的那几个人死在了回家路上的小胡同里，我笑了笑，不多过问，继续写我的作业。
水流顺着桌沿滴落在地上时，我才猛然清醒，慌忙放下手中的水壶，盯着满地狼藉看了半天，才缓缓拿起杯子，将里面的水一仰而进，收拾好一切重新回到床边，抬手的瞬间瞥到了一旁的书，大量记忆涌现，将我再次拉进回忆里面。
“就她这样的，也好意思说喜欢我们时哥？”
谁在说话？一群乱七八糟的人走了过来，哦好像是隔壁班的，我摇摇头，正准备从他们身边绕过去却被人挡了路，我皱了皱眉，语气算不上客气：“好狗不挡道”
“不是你什么态度啊？”来人显然不想轻易放过我，将我推在地上，一个女生走了出来拍了拍我的脸：“倪楠，我警告你离时哥远一点，时哥不喜欢你这么心机的人”
时哥？动了动我乱七八糟的脑子想了想，哦，好像是夸了他一句，那人心狠手辣，确实适合收做小弟，但是现在……
看着他们从我面前离开，我缓缓站起来，推了推眼镜。
第二天果然有警察来我家问话，他们拿起那些人的照片递给我：“这些人你认识吗？听说他们曾和你发生过口角，那之后他们去了哪里？”
我轻轻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拿起一旁削好的苹果啃了起来：“不认识，不知道，不关心”
领头的女警察嘴角僵了一下，最后还是笑了笑：“那方便说说昨天你们口角的内容吗？”
“不记得了，好像是说让我不要喜欢什么时哥？”我歪着头想了一下：“警察姐姐，这算诽谤吗？我能告他们吗？”
有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而后面色古怪的看着我：“他们已经死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这样啊”
见无法从我这里得到有效信息，警察们又去询问了那条街上的其他人，当然，这和我没关系。我站在窗前啃下最后一口苹果，然后转身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
回忆被敲门声打断。
“为什么杀她？”
放下手中的书，许多事情逐渐清晰起来，我抬头看着走进来的陈月，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
半晌，我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不止她，记忆里的这些人，都是我杀的，至于我为什么要杀人？呵，真不知道这种问题为什么会存在。我是天生的坏种，杀人还需要理由？看谁不爽就杀谁喽！”
我在陈月静静的目光中低下头：“她勾引我男朋友”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我缓缓抬起头：“你要举报我……吗？”
我盯着眼前的牛奶，瞬间红了眼眶。
陈月坐在我旁边：“我要是想去举报你干嘛还要陪你说谎？”
我接过牛奶，抬头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嗯，我都知道了，从一开始，我就什么都知道”
“我……”
陈月打断了我的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愣愣的看着她。
“那时你就告诉我，你不是什么好人，叫我不要靠近你，可是倪楠，没有哪个坏人会在我不高兴的时候推掉一切过来陪我，也没有哪个坏人会每天给我带早餐，关心我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倪楠，我知道错不在你，可你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
“我……”
我想要说什么，陈月再次打断我：
“医生说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杯子里我加了安眠药，你自己选吧，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陪着你”
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随后自嘲一笑：“对不起”
“没关系”
我最后还是喝下了那杯牛奶，随后陷入了沉睡，在梦里，爸爸没有出轨，我也没有因此遭受校园霸凌，更没有失去朋友，我曾经所奢望的一切，如今全都拥有……
梦醒了，去卫生间洗脸时，才发现我早已泪流满面，我在卫生间痛哭一场，直到背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哭完了吗？哭完了就快来吃饭，下午我陪你去警察局自首”
在警察局，我坦白交代了自己的罪行，言语间不动声色的抹掉了陈月陪我撒谎的痕迹，隔着一道铁窗，我看到了她不满意的表情，我笑了笑，在她开口的前一秒提前打断她：“月亮”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她，陈月显然愣了一下，我看着她，轻轻开口：“我的月亮，要干干净净，开开心心的活着”
“等我出来”
告别的时间到了，我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乖乖跟着警察回去，身后是她的呼喊：
“倪楠！等你回来，要陪我看月亮”
我没有回头，轻轻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