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苒站在门前，平复好呼吸才出门，神情轻松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她注意司瑾暴露在空气里的被冻的发白的脖颈，皱了皱眉，拿出她出门前特地带出来的围脖，“下次出门一定要记得带围脖！冻坏了怎么办？”
司瑾身体前倾，微低着头，近似一个靠在方苒肩膀上的动作，“不会怎么办的，没人要我，也没人心疼我。”
“我不是人吗？”方苒听见司瑾沉闷的声音，满腔的心疼跃上心头，她之前究竟都经历过什么，以至于整个人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满身的不配感，甚至是自我厌弃。
她的司瑾明明是一个善良，美好，聪明的人。
“可你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家庭，我还会是自己一个人，没人在乎我，方苒。”
司瑾整个人靠在方苒的肩上，温热的呼吸打在方苒的脖子上，“在阿苒的心里那个人会比我重要吗？”
知道方苒的人都知道她每年都会画一副只展出的画，留给一个不知名人士。
司瑾嫉妒了那个人四年，马上是第五年了。
“不会。”方苒给围脖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盯着司瑾的肩膀，“他不会比你重要。”
司瑾带给她的感觉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
“司瑾。”方苒突然笑了下，眼处的泪痣晃眼，气势也强势了几分，“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别想在冬天把围脖摘下来。如果被我发现，你不带围脖，我就……”
方苒说道一半卡壳了，她不知道司瑾不喜欢什么，她闭上眼，靠在司瑾的肩上，气势都没刚才严厉。
“你，你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司瑾趁着这个姿势，将方苒整个人揽进怀里，“我怕痒，如果我惹你生气，你咬我一口，我肯定不敢了。”
司瑾是附在方苒的耳朵说的，压低的声线惹的她耳朵痒痒的，方苒埋在司瑾的肩膀，声音都压低了，“以后你惹我生气，我就咬你。”
“阿苒，你刚刚生气了。我耳朵最怕痒了。”司瑾语气认真，真挚。
方苒最后捂着嘴，仿佛丢了三魄，路走成了“S”形。
司瑾坐在车上，摸着耳垂发笑。
方苒一路恍惚，进屋看见在厨房啃苹果的林珏，她目光幽幽，看了林珏一会后，突然开口道：“你能让我咬你一口吗？”
“咳咳咳”，林珏被苹果噎到，缓了一会，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方苒，“你疯了？”
“大概吧。”方苒一副身体被掏空的表情，脚步虚浮，眼神空洞。
“你出去的时间不到十分钟。”林珏贴上方苒的额头，手下的温度正常，“没发烧啊，出什么事了？”
方苒移开视线，选择隐瞒林珏，“没啥事，不早了，我先睡了。”
方苒转身回屋，林珏呆在原地，摸出手机，搜索，一个人两周左右能突然变弯吗？
林珏喝了口水，看到搜索结果，水被她硬生生咽下。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方苒的房门，良久，转身回了书房。
方苒坐在座位上，看着外面的机坪，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司瑾昨晚红着脸，害羞的表情。
坦然面对自己的错误，司瑾不愧是司瑾！
不过想到再次见到司瑾会是在一个月后，方苒心情瞬间低落。
“请问这里有人吗？”好听的女声让方苒感到熟悉。
“没有。”方苒看着窗外答话。
“那我可以坐这里吗？”
方苒疑惑回头，看见了自己刚刚在想的人。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最近在忙吗？”
司瑾带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围着灰色的围巾，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眸，“因为我想见你。”
她昨天亲自给对方戴上的围巾尾部扫过她的面颊，有点痒，方苒脑袋向后倾了倾，司瑾坐在她的身边，盯着她笑。
方苒别开眼，“你怎么知道我的航班？还恰巧买了我旁边的座位？”
司瑾：“我买了这个时间段所有航班的机票。”
司瑾坦率地让人惊讶。
“就为了送我？”
"嗯。"
司瑾的目光认真又温柔，方苒对上她的目光，一时溺毙在了其间，“我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们很快会再见。”
司瑾看着她，那目光不容人躲闪，一字一句道：“一个星期对我而言也宛如漫长到过了一个世纪。”
方苒带着笑调侃她：“你和朋友相处的时候都这么粘人吗？这么可爱吗？”
司瑾的目光落在她的泪痣上，而后才抬眼说：“只有你。”
是只对她这样，还是只有她一个朋友。
司瑾没详说，她也突然不敢问下去，微微加快的心跳告诉她很可能是前者，但理智的大脑提醒她，大概率是指后者。
陆续有人登上飞机，但司瑾没有一丝想走的意思。
“要启程了，你不下去是要跟我一起走吗？”
司瑾仔细端详方苒，然后从口袋掏出她的机票，“两周，最多两周，我会去见你。”
机票被司瑾的体温暖着，放到方苒手上时，像被主人认认真真，小心存放着的契约。
现在这份契约在她的手上，方苒在司瑾走之后，看了一眼座位号，并不在她旁边，但直到飞机落地，她旁边也没有人坐下。
方苒下了飞机，将事扔置脑后，每天除了跟Joe沟通工作就是思考她想展出的画。
偶尔会想起，司瑾提到的两个星期。
方苒坐在咖啡厅外面，微卷的黑色长发被她随意扎起，散落的发丝落在她白皙的脸颊，眼神专注看着手里的素描本，拿着笔勾画。
总是过了很久，才抬眼看一下，面前的日落，但马上再次投入创作之中。
方苒在画画的时候，只能看到她的画。
司瑾站在远处，路人总是会把目光落在陌生好看的异国美女身上，观察仔细的人会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前面画画，同样好看的女生身上。
方苒画完画才发现她的手指已经有点被冻僵了，她活动手指又通过双手摩擦产生热量，电话铃声响起，方苒看到来电人的时候，想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四天。
方苒接起电话，“阿瑾？”
方苒在国外的这段时间，司瑾每天都会抽空给她打电话，打的时间不唯一，但都在白天。
“嗯。”
司瑾身边的声音有点吵，而且是英文。
方苒想到一种可能，在想法出现的那一秒，她听见司瑾说：“我估错了，阿苒，两个星期的时间比我想的还有很久，很久。”
方苒的第六感告诉她，回头，她听见熟悉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不是隔着电话，而是实实在在，带着说话人独有的气息。
“我来见你了，阿苒。”
方苒闲下来会刷国内的微博，她见过司瑾染银发的照片，照片很漂亮，却没有完全展现出真人的美。真人比照片多了几分柔和，像垂眼凝望人间的神明。
她们隔着喧闹，流动的人群，眼里却只有彼此。
方苒向前走了几步，凑到司瑾的身边，拿着手机说道：“你今天也乖乖围好了围脖，很不错。”
“有奖励吗？方老师。”司瑾解开围脖，分了一半系在方苒的脖子上。
“我请你吃大餐？有一家中餐很不错，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方苒一手拿着东西，一手牵着司瑾走，抬脚发现司瑾没动。
方苒回头，司瑾看着她的脖子不说话。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司瑾摇了摇头，说：“你今天没带围脖？”
“所以呢？”方苒挑眉，一手搭在司瑾的肩膀上，“你要惩罚我？”
“不会。”司瑾摇了摇头，微皱起眉，“我不能那么做？”
“不能做什么？”方苒想到了司瑾的性取向，伸向司瑾耳朵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好想rua司瑾的耳朵，附着粉红色的耳朵看起来很漂亮也很软。
方苒摩擦自己的指尖，等着司瑾的答案。
耳朵被人很轻的碰了一下，方苒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司瑾的眼睫眨了又眨，一脸无辜和认真，“我不能这样做。”
司瑾见她的表情不好，用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小心翼翼问她：“你生气了吗？”
没生气，方苒看着乖巧的司瑾却有了坏心思，她佯装生气，脸扭到一旁，“我现在非常生气！”
方苒用余光瞄司瑾的反应，发现对方愣在原地，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方苒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拉着，“别生气了，画家姐姐。”
司瑾的声音跟她的外表一样的，如谷水击石，干净又孤冷。如今声音放软，听者的心都飞了。
方苒还想听，她冷着脸，“我看来很好哄吗？”
司瑾想了一下，附在方苒的耳边说：“方苒姐姐，我明天给你给你做甜点，你原谅我好不好？”
“下不为例。”方苒冷酷开口，拉着司瑾往前走
“嗯嗯。”司瑾还是站在原地，方苒回头，听见司瑾说：“我犯错会被方苒姐姐惩罚，方苒姐姐犯错的话，我应该怎么做呢？”
司瑾抬头，仿佛真的不知道，发丝像她见过最为皎洁的月光，“我应该怎么做呢？姐姐教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