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是一个首饰店，苏槿沅只是想进去看看，并没打算买。沈意跟在后面，陪着她一起看。
工作人员很懂事，观察了一会，走过来说：“我们这里新推出了闺蜜款的饰品，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
一句话说得两个人都红了脸，好像人家说的不是“闺蜜款”而是“情侣款”。工作人员挑了几款，苏槿沅跟了过去，看过之后小声吐槽：“这不就是两个一样的东西吗。”
“不一样的。你仔细看，比如这两根手链，上面的花纹是对称的，两个拼在一起，能凑成一个完整的图案，所以是一对。”
苏槿沅又盯着看了会，确实还挺好看，但最打动她的，是那句“是一对”。她心虚地往后看，沈意没有跟过来，在其他柜台转悠。苏槿沅趁她不注意，对工作人员说：“就这两条吧。”
她说得声音小，沈意没听到。看到她要去付款，才跟了过来。不知道她这礼物买给谁，所以也不好说好不好看，价格合不合理，只在一旁等着，手里拿着快吃完的冰淇淋。
礼物买好了，苏槿沅却扭捏起来，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送出去。难道就直接推给她说，给你。还是安排一个烛光晚餐，在浪漫的氛围推动下，自然而然地送给她。
显然，两种都不合适。一个太生硬，另一个太肉麻。
她一边纠结，一边跟着沈意往地下车库走，听到沈意提醒她：有些台阶，小心。系好安全带。最后问她，去店里还是回家？
“去店里，去店里。”
沈意听到她慌慌张张的回答，心里想，这礼物到底是送给谁的呢？让她紧张成这样。内心一阵失落，发动车子，在无人的街道慢慢加快了速度。
“到了。”
苏槿沅往车窗外看，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她拉了一把车门，拉不开。车门锁着，她回过头疑惑地看着驾驶座上的人。
“苏槿沅，”沈意看着她，而后垂下眼睛，轻声说，“晚上早点休息。”
车内没有开灯，只透进远处路灯点点昏黄的光线。映在沈意一侧的肩膀上，苏槿沅想摸一摸，看看这光是否有温度。
但此刻沈意好像不开心，她猜不出原因，只想让她心情好点。没有再多纠结，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递过去：“这个……送你的。”
所以，这礼物真的是给自己的，她内心忐忑了一路，吃了一路的醋，都是因为自己。沈意轻笑了一声，接过：“谢谢你。”
耳边响起烟花爆炸的声音，城市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所以沈意听到的，是过年之前和苏槿沅一起看的那一场。
沈意取下手表，收到扶手箱里，打开车厢里的灯，一只手伸到苏槿沅面前：“帮我带上可以吗？”
苏槿沅看着在灯光下白得过分的皮肤，取出手链，仔仔细细地在手腕上圈好，扣上。抬起头，正对上沈意温柔的眼神，还有嘴角淡淡的笑。
想亲她，从额头到嘴唇，每一处。
沈意收回胳膊，说：“我帮你也戴上吧。”
都戴好后，放在一起比较，好像真的一模一样。苏槿沅解释道：“其实花纹是有区别的。只是现在光线暗，看不太出来。”
“我知道，是一对的。”沈意关了灯，问她，“所以这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吗？”
“啊？”苏槿沅红了脸，好在车子里光线暗，看不出来，“定什么情？”
“嗯……友情，算不算？”咔嗒一声，车门解锁，沈意提醒道，“快回去吧。”
苏槿沅还没从那句“定情信物”里走出来，迷迷糊糊地下了车，刚走两步，又被沈意叫住，只好又回去绕到车窗外和她说话。
“清明节从家里回来后，我去车站接你，你还记得吗？”
苏槿沅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出站时和你聊天的那个人，是谁呀？”沈意尽量让语气随意点，显得自己并没有特别在乎这件事，只是闲聊。
那天？苏槿沅回忆了好一会才记起，郑屿啊，沈意不说自己都忘了。
“大学同学。”
“就这样？”
“好吧，前任，刚毕业就分了。”苏槿沅去看沈意的表情，看不清楚，她有点慌，又解释道，“我现在特别讨厌他，没有复合的可能。”
沈意笑了，没有可能就好。她趴在车窗上和苏槿沅说：“接下来一周可能都会很忙。”
苏槿沅点点头，回她：“好的，那我尽量不打扰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偶尔到办公室找我？我们可以一起吃中饭或者在学校里逛逛。”
晚上睡不着，苏槿沅开始回味沈意的话，她觉得，在恋爱中，沈意肯定是一个特别粘人的女朋友。
越相处，欲望越膨胀，做好的决定也被自己完全推翻，她想要和沈意成为恋人。
但是沈意也说过，她有喜欢的人。想到这，苏槿沅又有点退缩了。沈意喜欢的人是谁呢，或许是青梅竹马，暗恋许久的白月光，这样的话，自己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因为沈意看起来，就是在感情方面特别执着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沈意喜欢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自己呢？苏槿沅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当然没可能。她晃了晃手链，看了一会，安慰自己，就这样吧，不管友情爱情，至少是一对的。
之后的几天沈意确实很忙，苏槿沅只去找过她一次，借着去图书馆查资料的名义。快到午饭时间，她在教室外面的花坛边等沈意结束上午的最后一堂课。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沈意上课时的样子，清冷疏离，和刚认识时一样。底下是一张张青春朝气的脸，有的低着头玩手机，有些时不时交头接耳，但大部分，还是在认认真真地听课。
投影屏幕上偶尔闪出苏槿沅看不懂的符号，她低下头解锁手机，想查一下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该怎么输入，只好放弃。
沈意讲课的样子，让苏槿沅觉得，她真的很爱这份工作。那天的阳光也特别好，好像快到夏天了，有点热。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涌出教室。沈意跟在后面，看到苏槿沅后，冲她微笑。刚要快步走过来，却被几个女同学叫住，有几个课堂上没听懂的点，想让她再讲一遍。
苏槿沅内心有点酸，果然很受欢迎啊。
沈意抱歉地对她们笑了笑：“下午好吗？或者微信上发我，朋友在等我。”
苏槿沅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听到她这样说，才走了过去。沈意对几个学生说了声“再见”，就拉着苏槿沅离开了。
出门前苏槿沅特意让乔楚楚给她认认真真化了个妆，还挑选了一套自己最满意的衣服，想以最完美的状态面对沈意，但好像没什么效果。
沈意没有夸她今天特别好看，眼神也没过多在她身上停留。苏槿沅跟在后面，有点点不开心。
“去外面吃吧，这会儿食堂人多。”
苏槿沅跟上去，点点头，没说话。但好不容易才见一次面，她不想在难过中度过。忽略掉内心的失落，拉住沈意的手，回她：“去附近那家港式餐厅吧，之前上学时去过几次，味道不错。”
她们走的这条是从教室到食堂的必经之路，放学的时间点，来来往往的学生特别多。沈意低头看了看握在一起的手，轻声说：“好，听你的。”
路上碰到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沈意叫住她，让她帮忙把自己的课本带回去。苏槿沅悄悄松开手，分开了点距离，听到沈意和那位老师解释道：“我朋友。”
没有说她是这个学校的毕业生，只说了是朋友，把两个人归到一起，好像有着和别人无关的连接。但又或许，沈意只是不想说太多，一上午的课已经很累了。
饭后，苏槿沅坚持要自己买单，沈意没和她争，靠在柜台上看她解锁手机，打开付款码。
到学校步行十来分钟的距离，也就没有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走着，都没有说话。
快到校门口时，沈意突然靠近了点：“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声音放得很轻，却清清楚楚地飘进身边人的耳朵里。
苏槿沅支支吾吾了半天回她一句：“只有衣服好看啊？”
沈意抠了抠左手腕的手链，拉着苏槿沅从阴凉处走。在苏槿沅的注意力被围墙外大片的蔷薇花吸引的时候，说：“你更好看。”
比衣服好看，也比鲜花好看。
“嗯？”苏槿沅拿出手机给花拍照，没听清她说的话。
“没事。”
苏槿沅没去图书馆查资料，沈意也没拆穿她。
道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机动车与非机动车道中间开着一团团灿烂的花朵。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沈意目送着苏槿沅离开，看她消失在晚春的风景里，突然有些伤感。
两个人的距离越近，她越是清楚自己的感情。越是清楚，就越抓不住。那个人没经过允许，就霸道地搬到自己心里。连里面住了好多年的人，也赶了出去。
在太阳下站久了，才觉得阳光有点烫。微信有新消息。沈意走到树荫下，打开，是刚离开两分钟的苏槿沅发来的，她说：“在等红绿灯，想给你发条消息。”
她怎么，这么可爱的同时，又这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