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睡地上

    江复临还在原地,没人来接。

    末了那人并没有找够标记物,一看见必拿标记物是人后,转头就原路返回下山了。

    虽然白岫花费时间最短,但是等回来时,也已经第二日晌午了。

    “如果今日下午剩下你最后一个,还是没人来的话,你就跟着来的考核的兄弟们回镖局。”

    江复临谨记镖局伙计的话,这会儿太阳高悬,暖洋洋的,晒得人十分舒服。他有些困,这些日子,他也没怎么睡觉。

    再忍一忍,马上回家就能睡了。他安慰自己。

    骄阳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为万物都镀上一层融融的光边。一个身影逆着光走来,江复临再熟悉不过了。

    她清秀白皙的面容上洋溢着灿若朝阳的笑容,这日头更炽热、耀眼,她步伐稳健、不紧不慢地朝他走来。

    只见白岫伸出手向上张开,江复临将手递了过去。

    白岫轻拍他的手背:“想的美,我们平安镖局护送人下山可是要报酬的。”

    江复临忍不住笑:“那阿岫要多少。”

    白岫歪头,认真道:“你给了小冉一块饴糖,我得两块才行。”

    江复临憋不住笑认真点头:“好,都是你的。”

    得知白岫已经获得了第一的名次,二人也就不急了。

    保护江复临的两个镖局伙计就埋伏在附近,吃了好大一口狗粮。二人也便现了身,将东西收拾准备拿回镖局。

    白岫和江复临替他们承担了一部分,与他们先后下山。

    “这么说你是第一?”

    “是啊,我也没想到。”

    “那个男人没带小冉,而是带了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青壮年一起下山。”

    “兴许这里面出了什么事吧,等回去我们就都知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白岫只是慢慢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力气。

    不过白岫并没有在意,毕竟这副身体很虚,一天一|夜没有睡觉,有点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了。

    两人相伴,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到了镖台。

    此时,众人已经在等着,就差二人来了宣布结果。

    不出所料,白岫第二局第三局都是第一,因此险胜获得了总排名第一。

    可奇怪的是,先前搭讪白岫的大胡子屠三扈,这轮却是倒数第三。

    分明屠三扈是第一个到必拿标记物地点的,也是屠三扈第一个领人的。

    白岫看见大胡子脸上青青紫紫的肿块,想来怕是路途中|出现了什么意外。

    林文进宣布了比赛结果,本次一共有八名人员符合镖局考核,其他人各回各家。

    而白岫之所以是第一,不仅仅是因为她与小冉先到,更是因为她选择了大路,她同小冉交流的一切。

    第三轮比赛,所考得不仅仅是武力,还有危机应对的能力。

    在他们的护镖经历中,青壮年男子往往是最少的客户,反而儿童、女子、老年人、残疾人才是他们的主要护送对象。

    因此在白岫首先选择小冉时,她就获得了天然的分值基础。

    那么在面对混乱的局面时,参赛人员的主要任务并不是同他们对打,而是保持冷静,合理调配防御力量,尽快逃跑。

    毕竟护镖——人镖安全到位才是最终目的。

    这个环节是对参赛人员应变能力和战斗技巧以及与“人质”沟通交流的综合考验。参赛人员可以单打独斗,让“人质”找机会逃跑,也可以在比赛中与其他参赛人员协同作战,成功击退劫匪,完成护镖任务。

    这场护镖任务,林文进承认,白岫这一队相较其他队伍武力值确实有所放水。

    但是这所谓的放水也不是林文进刻意所为。毕竟,实施埋伏的人员择机而动,也在情理之中。

    在他们走镖的过程中,也会有劫匪趁着天色刚亮人正困的时候突袭。

    无论怎么说,白岫在关键时刻的反应调动,以及说服“人质”完成任务的沟通交流,都是十分出色的表现。

    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白岫没听林文进那么多,她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痛,肚子下方冰冰凉凉,仿佛被塞进一块沉铁,又疼又坠又胀。

    她受伤了吗?白岫将自己这两天一|夜的经历反反复复想了来回,也没意识到自己怎么回事。

    她强撑着,在林文进颁布完所有平安镖局的符令之后,终于放下心来,她全身放松,准备回去美美睡一觉。

    倏尔,白岫感觉腹中巨痛,宛若肚子里的器脏被人反复揉|捏捶打一般。

    她有些站不起来,白岫扶着江复临的胳膊蹲下,一只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肚子。

    好疼,好疼,好疼。

    “呕!——”白岫弯腰稀里哗啦地将肚子里苦水全部吐|出。

    “阿岫?!”江复临弯腰扶着白岫。

    只见白岫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她止不住地抖动,浑身抖得跟筛子一般。

    “我没事。”白岫试图站起来,可她站不起来……

    白岫只觉得天旋地转,日夜颠倒,万物缤纷的色彩渐渐地从她眼中褪|去。

    “阿岫!阿岫!阿岫!”

    白岫完全听不到,她只见江复临的嘴巴在动,一下,一下,口型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我没事,我应当是没事的。

    白岫甩了下头,身体一挺,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涌出,彻底昏了过去。

    *

    她那是什么情况?白岫醒了,她现下只觉得劫后余生和腹痛难止。

    她不会患上什么绝症了吧?白岫心想。

    江复临进来时候就看到白岫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他生怕白岫出什么事,问道:“你现在什么感觉?”

    “肚……肚子疼?”白岫不好描述,她难道是受了内伤?

    江复临心下已然明了,这是正常现象,他点头递过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热气携带着姜味扑面而来,揉皱了白岫的眉头,她扭过头,顾涌顾涌地想往被子里钻。

    “这是红糖姜水,李大娘说了,喝这个能缓解你的腹痛。”

    白岫追问:“你知道我怎么了?”

    江复临猛然抬头,对上白岫迷茫的表情。“你不知道吗?你来月事了。”

    哦!白岫恍然大悟。她生于末世,自出生起每日想的就是逃命和找食物,她好像已经把这个东西进化掉了。

    直到死,也没经历过来月经的感觉。

    不过白岫脑海中的基础医学知识对这方面都有相关科普,但是学到的文字知识和实际看到的到底还是两码事。

    因此,从一开始,白岫就没有往那边想。

    也就是这时,江复临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白岫已经十六岁了,却根本不知道月事是什么。

    “这是李大娘给的月事带,说是里面放点草木灰耐用。”

    “那个东西不干净,对你身体不好。”

    “我多买了几条,你勤换着,我勤洗就行。”

    白岫乖巧地点头,见到江复临又拿出一套自己的深色衣衫。

    “大娘说那个会漏。”

    白岫懂事地接话:“我知道,为了保险,我穿深色的好洗!”

    她看见江复临在她身下的被褥上又铺了两层布料。白岫老实地趴着,她不敢动,怕又串一身血迹。

    江复临就坐在床边,他将夜里睡觉的长凳收着立起来,自己坐在门槛上,洗白岫弄脏的衣服。

    他看着白岫没事,索性道:“林掌柜让我等你醒了问你,第一名的奖励,你要不要折算成现银。”

    白岫现在算是平安镖局的一份子,平安镖局的伙计,在镖局内部的住宿自然有自己的优惠价格。

    那么,这第一名的奖励,通常来说就是给这个伙计,免费住半年天字号房间。

    那天字号房间与白岫现在的房间,可是天差地别。

    房间几乎有现在这个三倍大,有桌子、有凳子、有床一应俱全。

    白岫看向江复临,他二人睡这张床确实有些委屈,她也知道江复临夜里经常直不起身体。

    可是白岫还是想把这笔钱折算出来,毕竟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江复临看出白岫的纠结,主动道:“没关系的,住在这里也很好,这房间小,咱们俩在一块也暖和,省了碳钱。我夜里睡得很好。”

    白岫哪里知道他不是在骗人,一天两天也许察觉不出来,但是他二人住了半个月,就算是傻子也反应过来了。

    因此,白岫想了个折中的方案。

    她先将第一名的奖励折算成钱,再取出一部分换了还不错的房子。

    那房子很偏,距离食堂很远,装修也不是很好,唯一一个好处,就是床大、宽敞。

    白岫有些心动,虽然她很喜欢和人挤着,但马上就到夏天了,她不爱黏糊糊地挤在一起睡觉。

    江复临也有些郁闷,他想起白岫像一只热乎乎的小狗挤在自己怀里的时候。

    他很喜欢那种感觉。白岫说她喜欢和人挤在一起,江复临虽未明说,但他也是。

    他很喜欢白岫身上热乎乎的劲儿。

    可是床大了,白岫是不是就不挤了?

    但很快,两人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们买的被褥根本不够大。

    白岫当时卡着这个小床买的,江复临睡得那边,还有一半是垫着衣服睡得。

    这被褥换到大床上,根本没法看。

    “不然咱们就凑活凑活,反正还有两个月咱们就去西洲了。”

    “阿岫,我真的没关系的。”

    “你若是觉得天热,我也可以睡地上。”

    “咱们别换了。”

    他费劲口舌说服白岫,面上不显,一副自己不委屈地模样,实则背地里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根本放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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