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微妙的寂静中,有些布衣打扮的背着包袱,正左顾右盼,脚步慌张地向城门走去,而街上华贵的轿子也比往常的多了些。
古怪的氛围中,沈长清注意到,所有人的余光不由自主地向同一方向望去——黎城公告处。那正围着一群书生,神情愤慨,似有要事发生。
沈长清仗着身形瘦小还未长成,暗暗使劲,拨开人群,定睛一看:三月前,北夷再犯边境,已连夺三城,而地方竟多有叛乱,朝廷正昭告天下增加赋税,欲出兵平定起义,与北夷和亲。
沈长清手托着下巴,眼里波光流转:如今这朝廷…
正当沈长清沉思之际,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长清,你怎么在这,这国事你也了解?”熟悉的邻家大哥林秀的声音,沈长清心头一愣,转眼抬头甜甜地笑道:“林大哥,我看到很多人都在这看,我好奇嘛。”
“你今天又逃学了?赶紧回去,外面不安全。”
沈长清乖乖地应了一声,退到街头转角,默默地看着。
聚集的书生们都是黎城前列学院的学子,人群中,包含怒气抑制不住的声音越来越多:
“五十年的和约在前,北夷撕毁合约,背信弃义,朝廷为何又要和亲!霍大将军出战一定能踏破北夷之地!”
“是啊,居然还有不义之人在如此危难之时捣乱。”
沈长清心里有了些料想:如今这番,大黎是有多么破败,不战而降?叛乱?看来这辈子也不可能躺平了,我要多打听打听。
再一看,一众学子已群情激愤,准备奔走相告,联合上书了。
沈长清将这一幕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中,转身又翻墙爬回了沈家。
刚落地,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灰,沈长清就对上了一张有些恼怒的带着微汗的脸——她的书童,阿墨。
“少爷呀,你终于回来了,外面现在都是人,夫人担心极了,你赶紧去大堂吧。”
沈长清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应着,迈步向大堂走去。
如今这一世,她是个战死沙场的武将的遗腹子,父母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父亲沈逸死后,母亲柳眉把她当成了唯一的寄托,既在生活上对她无一不应,但又在学业上要求颇严,并且不让她接触武学一丝一毫,言行中有些执拗。
在进入大堂前,沈长清深呼一口气,活动着脸上的肌肉。
望见堂前的夫人,沈长清提起笑容,颇有股浪荡公子味儿:“娘亲!孩儿回来啦!”
柳眉一下抱住她,身体的颤意传来:“清儿,如今这世道,你怎敢出去,你不想学我们就不学,你去外面多危险啊。”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娘亲,您担心就找个武学师傅,我练得身强体壮就不怕了。”
“这不成,练武…娘不想让你向你爹那般受这样的苦,若有一天你也在战场…你可叫娘怎么活啊。”
“娘亲~我就只会锻炼锻炼,不会上战场的,反正书我也看不进去嘛。”沈长清在柳眉的怀里熟练地扭动着。
“清儿……”
沈长清作势说道:“我先去书房了。”
其实,学武这件事,从沈长清穿过来就早计划好的,她很早就发现自身这世的不同,她比寻常人力气大了许多。三岁时她趁仆人不注意捏碎了挂着的翡翠坠子,就认识到这可能就是老天给的金手指。
苦于小孩身份,就算她去找武馆也无济于事,不过幸运的是,在书房她发现了曾经她的短命老爹的练武笔记,现在也会些功夫。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真人教育。
沈长清明白,在一次次自己的撒娇中,柳眉已有些心动,虽然她不会找人专门教导她战斗技巧,但寻常武艺是有可能的。她知道,女子在这世上与男人区别最大的不是性别,是权力,只有自身有能力,才能一世安稳。性别的歧视在绝对的能力面前不存在。
第二天,不出沈长清意料,武学师傅第一次出现在了沈宅中。不过意料之外的是那人是她爹的同僚,如今的司法参军,王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