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家中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氛围。云父依旧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客厅里烟雾缭绕的，云父双眼紧盯着电视屏幕，旁若无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云母则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着明天夫妻俩要穿的新衣。
云蔓依旧是最忙的那个，她里里外外忙碌着，收拾客厅房间，找待客用的茶叶以及器具。整整一天始终不得闲。下午的时候，看着天色时间差不多，云父云母贴对联，贴窗花，对云蔓絮絮叨叨，云蔓只当作没听见。
年夜饭自然是云蔓的任务，油烟机的轰鸣声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她所作的一切从来没有换来过父母的半句温言，不过好多年了，年年如此，她也习惯了。在这个本应是全家团聚、其乐融融的时刻，云蔓却像是个局外人。
吃完年夜饭，找东西的找东西，看电视的看电视，洗碗是云蔓的活计。忙活完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父母在客厅的另一端低声交谈，偶尔传来几声不满的嘀咕，云蔓疲惫的回了房间休息。
忙碌的年三十过去了，大年初一也过去了，初二，云蔓一家回娘家。客厅里云父、云母和云珍的丈夫聊的热火朝天。
聊工作，聊生活，聊孩子，说不完的话，看着就是和乐的一家人，云蔓全程倒茶、拿点心零食招待。
“蔓蔓明年就毕业了吧？”云珍的丈夫喝了口茶说。
“啊，是。”云蔓答道，给几个孩子打开零食袋子。
“有什么打算吗？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找工作了？”
“对，可以找了。”云蔓一问一答。
“那你呢？有没有找？”姐夫好奇的问道。
“还没找到。”云蔓拿了张纸巾又擦了擦桌子。
“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父亲突然提高声音，插嘴道，矛头直指云蔓，“看看你姐姐云珍，再看看你！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云蔓无话可说，也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只是面红耳赤。心里一股怒气，“是比不上！”
母亲也附和道：“是啊，云蔓，你就不能学学你姐姐吗？她多让家里省心。”
“你也有点自知之明！”云父总结道。
“快别说了！”云珍说道，又扯了扯丈夫的胳膊。
“爸，喝茶，喝茶。”云珍的丈夫道，云蔓看向姐夫，发现姐夫也正看向她，尴尬的笑了笑。这里没有她的位置，也不想留在这里再被揭脸皮，怪没意思的。云蔓起身去厨房，准备午饭，年节时候，饭菜总是较平日里更加丰盛的，云蔓在里面忙活，不一会儿，云珍也进来了。
“你姐夫不是有意的。”云珍淡淡道，在旁边帮忙洗菜。
云蔓嗯了一声，也懒得说话，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在厨房里忙碌着，不时的端出几道菜放到餐桌上，大家吃饭的时候，云蔓是没有那个时间跟资历上餐桌的，她要照顾亲戚，照顾孩子。
饭后，客厅里云父云母正在给孩子红包，其乐融融，云蔓看着姐夫笑着推拒，爸妈笑着硬塞，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这氛围云蔓感觉格格不入，饭也吃了，闲话家常显然不是她应该参加的。
云蔓回到自己房间，云蔓的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小小的窗户，其他空地放满了杂物。云蔓也觉得无所谓，有张床就好。自她记事以来，过年就是个麻烦事，又累还要被骂，实在是痛苦。“不知道阿衍家过年是怎样的？”云蔓躺在床上慢悠悠的想到。
“怎么不去看电视？”云珍推门进来。
“我不爱看。”云蔓说，“都不好看。”
“那也不能躺着啊，这大过年的！”云珍在地上一边翻腾零食，一边说。
“爱咋咋地吧。”云蔓翻了个身，如果不是只有这里可以逃脱父母的视线，如果不是家里只有躲在这里才能少挨骂，她何必在这里躲着，躺着，心烦的又翻了个身，鞋子没脱，担心弄脏床单，脚又往外伸了伸。
“快起来！别躺了！”云珍站起身说，“万一别的亲戚进来看到了，多不好。”
云蔓懒得跟她磨缠，坐起来，趴在桌子上玩手机，跟顾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哎，你跟你男朋友拜年了吗？”云蔓坐过来，磕着瓜子，小声的说。
“嗯”
“他父母咋样？”云珍又戳戳她。
“特别好！你别问了！”云蔓不耐烦的转过头。
“问问也不行啊！”云珍的声音有点大了。
“你到底想问什么？声音小一点啊。”云蔓说，又侧头看了看门口有没有人偷听。
“不就问一下你男朋友嘛！你吼什么呀！”
“什么男朋友？”云母的声音传来。
云蔓噌一下起身，才发现云母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进来了，正蹲在地下，不知道在做什么，还听到了只言片语。
“没啊，没什么......”云珍结结巴巴的说。
“少在这里狡辩，我不聋，我听到了。”云母走过来又问了一遍， “什么男朋友？”
“我的。”云蔓看向云母。
“你谈的？”
“嗯”云蔓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没多久，就这个学期。”
云母转身出去，大声喊道：“老云！老云！”听到云母的声音，云父不耐烦的说：“干啥？”
“云蔓谈男朋友了！”云母奇怪的大声说。
云父愣了一下，说：“你说啥？！”
云母又说了一遍，怕云父不相信，大声说：“刚才她们姐俩偷偷在房间里说的，我亲耳听到的，她也承认了。”
云父脸颊涨的红紫，像一阵风一样刮到云蔓房间，啪的一巴掌甩到了云蔓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