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同悲印出现裂隙,这世道怕是要乱。”
亭中传来一道细语似水如潭,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宁静。
夜幕漆黑,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悬崖上,一袭青衣随风缭乱,狂风暴雪呼啸而来,唯余衣角翻飞。
青衣男子拥毳衣而立,他拢了拢披风,继而侧身,只见一个蓝衣男子自亭中走出,蓝色大氅在空中随风而动,暗金绣的柳纹若隐若现,半扎的长发垂落背后,在风中飘舞,飘洒,飘落到他身旁了。
他轻呵一口气,抬了抬眼,缓缓开口回道:
“二十年内,同悲门必开”
“这么快...待同悲门完全开启,魔尊就要觉醒了。”蓝衣男子眉头微锁,
“当年,凌峰师祖耗尽半生修为封印同悲门,换得人间三百年安宁,如今不到百年,封印锁却无故断裂,现下各门派虽合力加强了封印,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
青衣男子应道:“不错,当务之急,应尽快扩大长清生源,选备弟子,集众人之力,方可一战。”
“的确,阿宁,我总有预感,魔族只怕蛰伏已久,为同悲门开启做准备,虽然明面上,魔族势力消灭殆尽,可我心中却莫名隐隐不安。”
说完,青衣男子轻叹一声,继而抬头望向前方,眼神黯然,道:“师兄放心,真到了那天,我也有应付之法。”
“泠——”蓝衣男子腰间令牌急促闪烁,纪赋只觉得无奈。
他低头看着那人绣金暗蓝衣袍,内心涌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明明离得那么近,两人之间却如有一道天堑,过去的温情,经历,喜怒哀乐好似藕断丝连又好像被断的干干净净,他至今不明白,他们二人,怎么到了如今这种田地,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或许是他不甘,又或许是他自欺欺人,纪赋只觉视线模糊,周围寂静无声
“师兄,不必相送了...”他奋力挤出这几个字,那人没有回头,只是看着令牌上的文字若有所思:
“阿宁,宗门有要事,我要回去了,这个,你先拿着。”
说着,宋延左手掌心柔光浮动,一枚白鹭玉佩凭空悬浮于掌心。
他抓起纪赋的左手,将玉佩摁进他的手心。
“水月洞天?师兄,实在不必...,这玉佩于你更有用。”水月洞天,不需灵力便可驱动,可瞬间转移到长清山下。
纪赋握住宋延将要收回的左手,那只手因常年执剑而附着一层层薄茧,
“拿着。”宋延反握纪赋手腕,声音坚定不容拒绝。
“泠—泠—”青玉令急
宋延捏指,食指与中指上方凝聚出一团金光,一把青铜重剑在后背凝聚成形,剑气凌厉,他屈指,那把重剑便迅速飞来他面前,缓缓平行于地面
“你在若水乡好生修养,我先回宗门,保重。”
纪赋了拢了拢披风,他望着蓝衣男子乘剑而去,直至那点蓝光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师兄,保重。”
“小二,一壶黄酒,一碟瓜子。”
纪赋踏入梨源客栈
“不知现下还有什么菜备着?”
小二欠着身子满脸堆笑,“客官对不住,若是往常整日都供应着,如今小店却是经营惨淡,夜间少有荤菜了。”
想是此地毗邻封印之地,无人敢来了
“后灶还有午时做的柿糕,您若是不嫌弃,小店权当给您做点心”
“那便多谢了,再要几个素菜,放到我厢房门口即可。”
“好勒,客官请上边儿歇着去,小的马上送来”
北风夹杂着白雪纷纷扬杨,窗外柿子树树形庞大,直窜客栈二楼,一颗颗红灯笼被白雪包裹,香甜细腻也被覆盖。
纪赋将窗子支起一半,披衣而坐,就着黄酒磕起瓜子。
一月前,看守同悲门的使者忽然不见踪影,各大门派极力寻找,却发现是封印不稳,他们已被卷入同悲门中。
封印于半月前才凸显裂缝,一些妖魔逃窜而出,碧海阁 战天府 空若寺闻虚谷长清山五大派合力补齐封印,只是这封印虽已加固,可妖魔冲破封印是早晚的事,师兄着急回去,也是为了此事吧......
屋内火炉燃烧,窗外朔风凛冽,冷热交织最易令人人泛起困意,纪赋支手撑额,头一低,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