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与细语

    十月之后英国一直被浸泡在雨季里,潮湿的空气腐蚀了我的行动力,只要没有课我就闷在休息室里。

    艾米丽的室友喜欢把朋友带到寝室里大吵大闹,所以她时不时会抱着一叠厚厚的书来我的卧室赶作业,并用她的笔记诱惑我一起加入,这样龌龊的贿赂,我当然是选择欣然接受。

    十月中旬,魁地奇赛事公布了第一轮的对手与比赛时间,斯莱特林对上了格兰芬多——糟糕的红绿搭配,这让本就湿漉漉的休息室又增添了一丝恐怖气息,某种恶毒的诅咒以我们学院为中心向格兰芬多球员扩散,似乎这其中的战术是通过祈祷对方球员摔断腿而提前获得比赛的胜利。

    转眼到了十月底,球员们安然无羌,比赛如期而至。彼时外面还下着小雨,我和艾弗里拖着蔫了吧唧的艾米丽占到了不错的位置。赛场上红领带和绿领带各占半边,两院交界处空出了一个大口子,已然一副水火不容的做派。

    双方球员正在进行出场仪式,我非常努力的在两只队伍间寻找熟悉的面庞,可雨水让每个成员都看上去面目模糊。在绝望的抱怨了几句这见鬼的天气之后,我的位置正前方一个金色的脑袋缓缓转了过来。

    "你看不清楚吗?"清洌而熟悉的嗓音。

    无论什么情况之下,只要艾葛妮丝的蓝眼睛落在了你身上,你的世界就会被短暂按下暂停键,这是独属于她的无声咒。

    我就这样中了招,愣在原地没能接上话,她赶在我找回大脑之前伸出了手,递给我一个银色望远镜。

    "不用麻烦——"原谅我还没从她的魔法中晃过神来,我的反应听上去实在是没什么礼貌。

    "拿着吧。"她迷人的笑了笑。"别担心,我的视力非常好,而且这样的比赛我看多了。"

    我沉吟片刻,装做拘谨的把望远镜接了过来,艾葛妮丝转了回去,随后她身边朋友的声音被刻意传进我耳朵里。

    "对学妹这么主动?怎么没见你借给过我望远镜?"坐在艾葛旁边的高年级忽然转过头来朝我眨眼睛。"真是个温柔的好学姐,对不对呀小学妹?"

    没等我开口艾葛妮丝就将高年级的头粗暴的扭了回去。"你自己有望远镜,卡迪拉,别去烦别人。"

    名叫卡迪拉的学姐压低声音说了什么,艾葛略感无奈的碰了碰她的肩膀,两个人轻轻笑了起来。

    能成为和艾葛妮丝互开玩笑的朋友,这可真让人羡慕…或者说嫉妒。

    我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赛场上。有了望远镜,球员们的面孔立刻鲜明了起来。斯莱特林的球员都是些熟悉但叫不出名字的面孔,我只记得队长马库斯·弗林特,他的弟弟跟我一样是一年级新生。

    格兰芬多队长的红色长发勾走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她的动作流畅漂亮,像是一团雨中火焰穿梭于斯莱特林的绿色浪潮之间,我将镜头定格在她的脸上,总觉得她长得格外面熟。

    下一秒我就找到了原因。

    一张几乎是她的性转版的面孔闯入画面中,那是莱纳尔·韦斯莱的脸,他悬浮在球门前,同款红发凌乱的束在脑后,袍脚在风中轻摇,潜伏着观察赛况。记忆如镀金的书签,轻轻翻过雨幕,停驻在那页阳光浸透的庭院。

    如此唯美的场景,应该有王子般的少年与命中注定的初见搭配在一块才对。

    但我清楚的记得,这个人那天对待我的方式跟现在对待鬼飞球的方式根本没什么两样。

    一股无名之火突然烧了起来。

    加油马库斯,我支持你用鬼飞球压扁他的脑袋!

    韦斯莱的看守非常牢固,好一会双方都没有进到一个球,我气的心力交瘁。艾弗里摇着我肩膀求我给他也看两眼,我被烦冒烟了,干脆达成三人协议——我们三轮流使用望远镜,条件是使用者必须附注实时解说。

    在艾弗里转录的战况中,出现了一堆不认识的人名和赛场专有名词。什么普伦顿回旋式的海星倒挂,什么澳大利亚阵型的旋转防守,我只能想象出倒钩在扫帚上像陀螺一样转圈的场景,那样要真能守住球恐怕也是用一生的体面换来的。

    比赛僵持了一个多小时,雨半下半停,队员的袍子里积满了水,行动远不如刚开始那么灵活。艾米丽生涩的解说着,我的心思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格兰芬多队长拿到了球,马库斯追了上去…"艾米丽忽然微妙的沉默了一会,直到艾弗里催她继续说下去。

    "呃…马库斯和对方并排飞行,那姑娘直接撞了上去,马库斯趁机抢到球了,噢——糟了!"

    艾米丽惊叫的刹那,雨幕中红绿身影猛地交错,那抹红色突然一晃,随后像被击中的鸟般急剧下坠。

    在场所有观众的呼吸都骤停了。

    电光火石间,另一抹红色的影子飞快俯冲而下。

    两团红色在离地三英尺处交缠在一块,两把扫帚的尾枝在空气中擦出火星。来救人的模糊身影单手拽住坠落者的后领,另一手死死压住自己快要翘起的扫帚柄,在草坪上拖出三米长的泥痕才渐渐停住,好在两人四肢都还齐全,应该是安然无恙。

    我眯起眼睛注视这两个小小的身影,他们的发色与队袍颜色都如出一辗——是我见过的、火焰般的铜红色。

    没等我再多看两眼,斯莱特林的学生们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发生什么了?"我转头把困惑抛向四周。

    "格兰芬多守门员去帮队友,马库斯趁机进了球…"艾米丽轻轻的说。"刚才马库斯的扫尾好像扫到了那个姑娘…但是没有被判作弊。"

    她的声音太轻柔了,为进球而响起的欢呼轻而易举的掩盖了一切,连我都只听清了前半截,我靠近了点问她说了些什么。

    她沉默不语的摇了摇头,恹恹的笑了一下,将望远镜递给了我。

    "你们看吧,我有点累了。"

    "你怎么了?不舒——"

    我的话还没落地,周围突然爆发出比刚才还要狂热的尖叫声。等我抬起脑袋,斯莱特林看台像炸开的坩埚般沸腾了,欢呼的声浪几乎掀翻球场顶棚。

    "特伦斯抓到了金色飞贼!我们胜利了!"艾弗里抓着我的袍子激动的大吼。

    什么!我居然错过了伟大的胜利瞬间!我抓过望远镜看向球场,一颗金色小球在找球手掌心闪烁,绿色的袍子们相拥在一块。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荡漾在我的体内,我立刻加入艾弗里上蹿下跳的行列,一同享受这美好的集体时刻。

    级长宣布今晚会举办庆祝活动,于是一大堆疑似吃了兴奋剂的斯莱特林被放回休息室,我们被幸福的浪潮冲昏了大脑,即使在路上遇见对我们怒目而视的格兰芬多,也只把他当成失败者表演给胜利者的破防奖赏。

    艾米丽的坏心情被我抛之脑后,光荣中匍匐着的阴影被我弃之不顾,幸福是如此简单,只要你视力差的可怜,并且没有拿到那幅望远镜;或者像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选择视而不见。

    我们度过了一个十分愉快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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