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谷雨丁香结
殷勤解却丁香结,纵放繁枝散诞春。
二十四番花信风,最后一番,就是楝花,开在多雨的时节。楝花开罢花事了,人们说它形似丁香,那我们就将这个故事叫做心似丁香。
丁香花未开的时候,其花序圆锥状,犹如人的心形,花蕾含苞不放,恰似人的愁心。那个季节的她,心似丁香结。
胡话一开始也就是胡话,但这些胡话是和爱情有关的,所以最后胡话也就成了爱情。“姐姐,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喜欢我什么?”“你长得好看,又温柔”“姐姐,让我以后来安慰你吧”“我以后就是你的避风港”“让我以后给你擦眼泪”……年少的她,年少的他,他们一个不懂情意重于千金,一个不懂承诺轻于浮云。可是,那时候的他们,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是浪漫的元素,他们会偷偷发信息,会跟家里借口出去取东西悄悄见一面,会因为看到一个新闻想到彼此,尤其是与朋友们一起的时候相视的一笑,让他们感觉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的眼里她有趣,可爱,让他想要独自拥有,在她的眼里他纯情、专一,是拯救她于复杂工作、枯燥生活的天使,他说,他最想要看到的就是她的微笑,她说她不敢用力的呼吸,害怕这是梦境,不小心就会清醒。在这梦境里,他们甚至都没有牵过一次手,但是心却如此贴近,他们都很聪明,把这份心动、这份喜欢,拉得很长很长,只觉得还不够萦绕心间。
故事结束于他的开学和她假期的结束。那一天,她坐上了去往工作地的火车,而他去往高三补班的学堂。可能是因为那一天,他想起了彼此的差距,或者她看到了同龄学生的摸样,他们很默契地都感到了彼此的贪婪,那是一种无法成真的贪婪。可是越是想忍住,心中的那一根线就牵扯地越紧,她走过的每一条街,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影子,他深情的眼眸好像要从脑子里跳出来,她很痛苦,想见不能见的思念就像一场连绵不断地阴雨将她困在南山以南。
她很想要做些什么忘记他的样子,但是他的模样,像一颗经久不化的香膏留在了她的心里,走到哪里都是他纯真的余香。心里怪他说话不算,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又再问自己,如果真的那样做,自己又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补班的学生们经历了一次高考,也触碰了自由的影子,这个时候选择重新回到那心心念念想要逃脱的牢笼,这群孩子们第一次在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是木讷的。台上的老师每讲一句话,他就怀疑自己一次,在一张张试卷,一道道错题,一页页需要背诵的知识点中,他仿佛再一次丢了自己。枯燥的学习生活中,他告诉自己“要得过且过,才好过”。其实高考,应该是一场盛大的考验,一场由学生向成人过度的考验。可是那些稚嫩的心,总以为试卷上的题目就是全部,殊不知身处这个阶段的每一件事都是这场修行的内容。
我们总讲女生比男生成熟,男生比女生大胆,但其实,男生最通透却最懦弱,女孩最孤勇却最天真。他还是会有的时候给她发信息,打电话,但是自认清醒的我也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在慢慢遗忘还是极致拉扯。有一天,他发了一条给她“全都怪我,不该沉默时沉默,如果能晚一点遇上成熟的我,可惜没有如果”。可能这就是他吸引她的地方,就像繁华街道上的月光,让人想要与他为伴,但是却无法捕捉。我第一次了解到,原来爱而不得真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她在哪一年亲手给自己心上系了相思结,不允许别人来碰,自己也不行,他也不行。
他说你何为人称道的美丽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她。后来的他一直在北海北,后来的她一直在南山南。也许,如果她能够在天黑之前忘记他的眼睛,之后也就不会停留孤岛上等待一个永远无法替代的晚安。也许,如果当初他没有游向她的孤岛,就可以如期长出翅膀,飞向山南海北,可以让所有土地连在一起,可以在一个没有悲伤也没有花朵的黄昏,拥抱你。其实世界本就没有对与错,星汉灿烂和众星失月,只有不同的视角,万事万物只存在于你的感受之中。这个世界有千千万万个她,只希望你纵然心有千千结,亦如春花朵朵开,如期遇到那个飞向你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