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鹿喝了不少酒,她闭上眼休息,酒吧里吵闹的音乐和人声还在她脑海中回响着,伴随着这杂乱的声音,她渐渐沉入梦乡。
在梦里,她看到虞驯扮演的精灵从黑暗中走来,他身穿华丽的服饰,提着一把剑,长身玉立,英姿飒爽。
因为扮姿太过俊美,他被很多人围观,倪鹿见他那么受欢迎,很是气恼,她想把他拉出人群,刚一伸手,却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姐姐,你忘了我们的婚约吗?”
倪鹿回头,见是杨贺明,她伸手摸了摸杨贺明的头发安抚他,结果再转身时,虞驯已经被别的女人牵走了,只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倪鹿还想追上去,结果就听到耳边传来吴姐的声音,“小姐,到了。”
她睁开眼,神思仍沉浸在梦里,内心竟然因为梦的结局而空落落的。
吴姐已经为她开了车门。
“给我带路吧。”她下了车,对吴姐说。
吴姐这是第二次来这个小区,每一次来,都要感叹它的陈旧。
车好不容易在路边塞下,下车还要走上200米,小区的单元门的门禁早就坏了,谁都可以进出。
这个小区连电梯都没有,楼梯是水泥的,墙上贴着清理下水道、开锁的小广告。
倪鹿一身名牌,穿着洁白的板鞋,踩在楼梯上,仿佛走在异世界。
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一盏盏亮起,倪鹿抬头望着前面被鞋底磨得反着光的水泥台阶,皱着眉头想,他赚到的钱,足够他换新地方住,为什么还在这里。
到了三楼,吴姐说,“就是这了。”
她看了倪鹿一眼,倪鹿看了看面前的铁门,说,“敲门吧。”
吴姐照做。
敲了两下没动静,倪鹿上手拍门。
里面传来回应,“谁?”
“我,吴姐,倪鹿小姐的司机。”
虞驯过来打开门,边开门边说,“吴姐,您怎么……”
来了二字还没说出口,他看到了站在吴姐旁边的倪鹿,砰地一声,他缩回身子,把门关上。
虞驯心口狂跳,他没想到她会来,上次就是吴姐和时温送他回来,不用想就知道,倪鹿肯定瞧不上他住的地方,而且,她也不会为他浪费时间。
她来做什么?
是她的未婚夫让她来的吧。
让他打掉孩子?
是了,她一定是怕了,后悔了,要不她干嘛大半夜的来找他。
镇定,虞驯,镇定。
今天已经发作过一次了,不能再……
虞驯想起杨贺明眼里的恨意,左边的脸颊似乎又在隐隐作疼,眼泪突然就冒出来了,他抬手抹掉。
倪鹿在门外喊,“小虞,开门。”
虞驯深呼吸两下,把门上的开关打开。
切记,他是一个演员。
他把嘴唇抿平,甚至嘴角刻意地往上扬了扬,最后一次调好呼吸,他推开门,平静地看着倪鹿,问,“倪老师,有事吗?”
尽管虞驯竭力掩饰,倪鹿还是从他泛红的眼睛判断他刚刚流过泪,除此之外,他的声音里还带了点鼻音。
她盯着他看,他被她看得眼神闪躲。
倪鹿不动声色地问,“你感冒好了?”
就问这个?
“好了。”他说。
“不让我和吴姐进去坐坐?站着说话怪累的。”倪鹿朝着他笑了笑。
虞驯看着她完美无缺却未达眼底的笑,愣了愣。
他往日总被她美好的笑容欺骗,今日才看清,那是一种漠视他人的笑,是出于礼貌的笑,但更像是敷衍。
她的笑容,像冷风无情地拂过柔软的耳朵,除了冻伤,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在她的眼里,看不到自己。
“不方便。”虞驯抓紧门,随时要将它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