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问你了？”沈伊黎轻叹一口气，还是放缓了语速，“不是凌晨还打不打五排了？”
“打打打，我就知道……”
“看吧弹幕老师……”话音刚落，箐靡这边的弹幕也终于轻松起来，在悲情与欢乐当中，她们选择平淡退场。
追竞第一课，接受喜欢的选手离开赛场。
“箐靡再打一个赛季，能夺冠的。”
“要是你离开赛场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我还没看过一次线下比赛，想等到毕业再去看，如果早知道是你的最后一场比赛，我说什么也会去的。”
“别走，上次见面还说过你要拿冠军的啊！”
“算了，姐妹们，算了吧。”
一开始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够站在台上打比赛，后来你来到了你的巅峰期，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够夺冠，再到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
最后你所熟悉的队友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你说你累了。
我们想。
你只要幸福就够了。
“挂了。”
夏茨看着她的背影，与记忆中的某个时刻恰好重叠。
很久她收回目光，淡淡忧愁中，她还是拎着包，和运营小姐姐一起离开了训练室。
“走吧，走吧。”
“赶紧下班。”运营推着她，打卡扫脸一气呵成，“哎，真罕见，难得你那么早下班。”
“嗯？”夏茨问道：“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吗？”
“你以前？”运营提着垃圾袋说：“以前你恨不得整条命都挂在他们身上，而且三番两头出差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事情。”
“你还记得我当时第一次应聘你们这里的时候吗？哎！算了，你也不记得了。”
“之前……就是和Freak同期的那几个人，你还记得吧。”她没有等夏茨的回答，自顾自说道：“我也是因为你们才选择给XE递简历的。”
“当时我记得是下雨天吧，你们队伍好像是复盘，还是主场的什么互动节目，反正到最后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当时是你们场馆的志愿者，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脑子不太好，走着走着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也打不到车，偏偏手机还没有电了。”
“然后就看到你们俱乐部的人开了一辆大巴车出来，那个场面简直了。”小姐姐难得露出笑容，“英雄救美，就这样我被当成了你们的粉丝送上车。”
“等在外面的粉丝，被分成了两辆车，一辆是送去酒店的，一辆是去海底捞的。”
“车上放着的都是热乎的奶茶……我记得特清楚，你还专门换了辆车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填了联系方式确保所有人都安全到达。”
“选手也没有马上返回酒店，明明是你们夺冠之夜，也累得不行，偏偏给到场的粉丝每一位都签了名。那天的老将黄哥，简直皮的不行。”
“还有你的画稿，放在第一个座位旁边，风一吹，内页里的画稿每一个都有对应选手的ID、真名、来到赛场的时间，无论是K甲队伍，还是全国大赛选手，亦或是KPL登场的选手。”小姐姐深吸一口气，“我不是哪一个战队的粉丝，也是第一次真正了解到电竞这个行业。”
“后来去了很多家俱乐部实习，我当时第一时间给你们俱乐部递了简历，只不过你们没招我。”她抱怨道：“后来有了经验，也来到了XE。”
“一晃那么久过去，好多人都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了。”
说着她有些感慨，看向夏茨的眼神中也充满着感激。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煽情画面，夏茨也没有表现的过多排斥，或许是失忆过后，对感情上的漠视，导致再次看到这些曾经的画面，都不免为之动容。
“那……”
“那时琛呢？她是什么时候来XE的。”
她等了好一会，才听见身旁的人说：“时琛？我是后来听前运营说的。”
“你当时在几十个青训选手里面，选了好久，还亲自去线下观摩他们的比赛，后来就把一份名单交给主教练了。”
“据我了解其实当时最优的选择就是时琛，不管是和队伍的适配程度啊，还是说个人的实力都是最合适的。”
“但是，当时的你好像犹豫了蛮久。”小姐姐以一个第三人称的视角，把那段时间的事情全盘托出：“后面你俩恋情公布，一下子……”
“啊不。”
“呃，我的意思是你们后面关系好起来了。”
对方把袋子丢进垃圾桶，懊恼地转过头看她：“你能明白吧。”
夏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问：“是她不让你说的吗？”
“啊也没有吧。”她一副放弃治疗的模样说：“哎，就是其实，我们都能看出来。”
“我当时还没有来XE都知道，你们试训规则向来都不是那种，你就是非要折磨人家一下，后来才发现你压根没有把人家当法师培养，硬生生给人家换了分路，甚至直接让人家当指挥，纵使网上有很多人不服。”
“但看完当时试训片段的人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虽然比赛输了。”小姐姐停顿一下，再次说：“确实有那种新人大魔王的味道。”
夏茨没有说话，像是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小姐姐赶忙说：“啊，我先回去了。”
“你应该找得到回去的路吧，我走了啊，拜拜~”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就跑的没影了。
夜晚的那条小路依旧通着明亮的灯，板栗色的地砖画着各种卡通图案，保安亭播放着当代的流行音乐，空阔的大道上也显得不那么孤独。
那条街道一直通向基地楼，碰巧遇到来打卡的粉丝，她们热情和她打着招呼：“大大！”
“画师大大！”
“嗯？”夏茨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叫的人是她，瞳孔聚焦时看向她们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Hello。”
“可以帮忙给个信吗？大大。”
“我们从广州那边过来的，今天来基地打卡，没想到真的碰上你们了。”
“你们一定可以夺冠的！”
“对了，少给黑猫吃那么多，他都胖了！”
夏茨笑着一一回应她们，忽然肩膀处攀上了一只手。
“啊！不是这是时琛吧。”
“上次来没看到，一看就看两个，血赚。”
沈伊黎一只手搭着夏茨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接下她们递过来的信件。
她凑在夏茨耳边说：“你怎么还没回去。”
夏茨看了她一眼，往旁边挪动一步，示意她先听粉丝说话。
“好的，谢谢。我们要回去休息了，这封信是给柚子的？”
“没事的，没事的。”
简单和粉丝打了招呼，她们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你问她干什么，直接来问我啊。”沈伊黎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笑着对她说。
夏茨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她说的话，“你既然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为什么不出来自己说。”
“怕打扰你们。”她苍白的话术，无力解释道。
“哦。”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这段时间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夏茨也开始无法忽视自己看她时的不同。
“时琛。”
“我问你一件事情。”
“你说。”
宿舍楼道的声控灯亮起，夏茨刷卡抵着门：“为什么我会失忆。”
她十分郑重的把这件事情告诉沈伊黎，不选择欺瞒，也正视自己的内心。
手机相册里的画稿，和对方、队友给予自己的暗示。
他们无一不在宣告两人的关系，这一切都不像是假的。
在当天得知自己失忆的消息，夏茨就去专门的大医院进行检查，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她现在所认识到的都是真的。
对方步步后退，就怕惊扰在丛林里捕食的狐狸。
她好像在遮盖着什么事情，夏茨无法得知她的意图，也不清楚自己失忆的原因。
沈伊黎张开口，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夏茨一直看着她，眼神丝毫不闪躲。
今天的事情实在发生的太多、太杂，她没有做好准备，被迫接受他们的到来。
“进去说吧。”
宿舍里暖黄色调的灯光照亮房间的各个角落，沈伊黎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拿出两个玻璃杯。
咔嚓一声，气泡水的盖子被打开，两人的杯子都被倒上了蜜桃味的气泡水，冰块在玻璃杯里碰撞。
她坐在沙发上，语气缓慢，将前段时间的事情一点点复述给她听。
沈伊黎淡然的目光，表现出来不属于整件事情参与者的神态。
夏茨也十分冷静的听完她的复述，整件事情她所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时间点，都符合她对自己逻辑性的判断。
“现在他们……”
“都死了，也算是殉情吧。”正因为足够了解彼此，所以在整件事情说完后，沈伊黎并不担心对方是否相信，相反她反而更加担心这件事情停留在她的心中。
选择权，只有交给自己才拥有选择的意义。
“嗯，好的。谢谢你。”
气泡水被她喝的只剩下冰块在杯里旋转，她站起给对方留足了思考的时间，抬起的手也在克制中放下。
“再给我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