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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离别

    02.

    那一刻,景梨的世界,轰然崩塌。

    温若晴怎么会离开呢?

    她们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样,缺了一个,另一个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明明说好了,明天见的啊。

    电话那头,安宛已经快哭倒在地上,丈夫温子轩扶着她,难掩悲恸。

    温若晴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了,他们的女儿变成这样,让人心如刀绞。

    安宛想起女儿成长以来的样子,怎么也联想不到现在这样。

    她的女儿,幼时就是安安静静的贴心宝宝,在襁褓里会握住妈妈的手指头冲她笑,上幼儿园很快学会自己穿衣服,就连吃饭都不挑食,几乎没怎么让她费过心。

    安宛心中有一根弦断了。

    趁着温子轩过去同警方交涉,她突然大步朝江边跑去,扑通跳了进去。

    温子轩听到人群突然喧闹起来,心中不安,一回头就看到令自己目眦欲裂的场面:他的妻子跳江了。

    江面上出现大大小小的泡泡,仿佛预示着安宛也要离自己而去。

    温子轩没等救援人员反应过来,就跳下河找安宛。

    这段时间江城大雨,水面上涨,泥沙浑浊,他以为自己真的要失去安宛了。

    拜托,让自己救回安宛。

    眼前好像出现了一抹亮色——那是温若晴送给安宛的项链,安宛很珍惜,每天都会戴在脖子上。

    女儿送的礼物,也许在冥冥之中正保佑她。

    氧气快要耗尽,好在他终于找到了安宛。

    岸上抛来救生圈,温子轩一面紧紧揽住安宛,一面抓住救生圈。

    万幸的是溺水时间不算长,经过专业人员的救援,安宛慢慢醒过来。

    她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感激,而是痛苦。

    安宛不住地捶温子轩,哭着问他:“你为什么要救我?女儿没了,我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

    温子轩抱住安宛,哽噎着说:“女儿在保佑你,你还要这样让她担心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也走了,我该怎么办?”

    周围拉起了警戒线,闲杂人等无法靠近现场,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影响太广了,即使江城不小,附近也难免会碰到认识的人。

    人群中传来猜测的声音。

    “真是造孽啊!这么年轻的丫头,怎么就这么没了?”

    “你没听老魏说?他姑娘和这丫头是同学,说是因为高考失利,一时想不开,就跳江了。”

    “啊?真的吗?可惜啊,一次考试而已,之后还有机会,怎么就想不开?”

    “那还能有假?老魏女儿是她最好的朋友,可不得什么话都聊聊?要我说啊,估计是——”

    安宛听得心如刀割。

    她的女儿,从小就被他们捧在手掌心长大。

    上高三以来,他们夫妻俩对女儿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尽力就好,爸爸妈妈不求你成绩多么拔尖,只要你平平安安长大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温若晴自己争气,成绩一直很优秀,但绝不是这些人口中为了成绩轻而易举放弃生命的人。

    现在,自己的女儿丢了性命,这群人还在旁边把女儿的事当做谈资。

    安宛原本是很温柔的人,此时出离愤怒。她站起来指着议论声最大的两个人说:“你们说这些话,还有没有一点良知!如果真的为她好,就别在这里随随便便张口就来!你们造谣很容易,她现在无法反驳你们,但你们真的不怕午夜梦回时惊醒吗?”

    那两个人梗着脖子还想嘴硬,被后面的人扯走了。

    夫妻俩浑身湿漉漉的,旁边的警察递过来两张毛巾,劝他们:“现在这些人,说话既不凭良心也不怕违法。你们女儿的死因,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还她一个公道。”

    他们转过身去,围观群众里,有一个人拽了一下鸭舌帽,不动声色地离开了现场。

    景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她拿着手中的三明治,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

    站在出站口,她迈不动脚步。

    宁溪和景向知道了温若晴离世的消息,既难过又震惊。

    他们担心景梨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会出什么意外,放下手头上的事,开车去高铁站接她。

    找到景梨时,她双眼无神,站在电线杆旁一动不动。

    “景梨!”宁溪很担心。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和温若晴关系有多好,想象得到景梨在这个时候会受到多大的打击,但她平时习惯了刀子嘴,一时间没办法一下变得温言细语。于是她招呼景向带孩子上车,景向比她会安慰人。

    “阿梨,想哭可以哭出来,爸爸妈妈都在你身边。”景向和女儿坐在后排,递给她一张纸。

    景梨发现,自己陷入悲恸的时候,眼泪反而积压在眼眶里,落不下来。

    她也想哭出来,让情绪发泄出来,可是她做不到。

    脑海里回想起一幕幕她们相处的瞬间,那些当时幸福快乐的画面,现在变成了杀人的利刃,让她没办法抽离出来。

    “阿梨,若晴的事,你安宛阿姨打电话过来了。今天他们已经报警了,警方已经介入调查,我们要振作起来,才能等待缉拿真凶。”景向温声说。

    景梨仿佛才醒过来一般,头抬起来,说:“我不相信,她就这么离开了!明明答应过我的,她绝不会食言!我要去江城!”

    景梨终于落下了眼泪,但她很快就将眼泪擦干,下定决心要前往江城寻找温若晴跳江的真相。

    到家以后,宁溪揽着景梨的肩膀,说:“阿梨,若晴就像我们家另一个女儿,去江城,我们不拦你。但你要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让我们再失去一个孩子。”

    景梨点点头,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回江城调查事情起因。

    这一天,两家人都没睡着。

    温若晴的离开,让这天的回忆变成了恍惚而呜咽的黑色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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