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下的雨,大概是早上吧……
雨水浸湿了出租房的天花板,一滴水从天花板上挣脱下来,滴到了江浩的脸上。
江浩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从被窝里翻到了他的手机。他将手机解锁,发现已经是九点了,但不知为何手机里突然多出了20多个未接电话,还是来自同一个电话号码,地区显示——永生镇,江浩的家乡。江浩艰难的起身,拨打了这个电话号码。
“嘟……嘟……”电话打通了,伴随着一声声的电话提示音,江浩心中莫名多了一份担忧。
“喂,您好,永生镇第二医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昨晚11点左右,你们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有接,有什么事吗?”
“请问您是……?”
“江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江浩连忙询问:“有什么不妥的吗?”
“很抱歉,江先生……您的母亲燕女士,昨晚去世了,请节哀……”
“怎么可能?!我妈才50多啊!”
“您的母亲是由于长期压力过大而导致的胃癌过世的,并且没有及时就医……”
胃癌?怎么可能?母亲一直都很健康啊,怎么会有胃癌呢?
“希望您能来这处理一下后事……江先生?您还在吗?江先生!”
江浩无力的倒在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发霉的天花板,不可置信的想着这一切,他红着眼眶,蜷缩在被子里,眼泪夺眶而出。
江浩收拾起自己所有的家当,来到了车站,买了一张从青莱市到永生镇的车票,并在候车室里等待发车。
“青莱市到永生镇的乘客,请到5号口检票……”
检完票,江浩来到自己的座位,将自己的行李都安置好,眼泪又开始不自觉的往外流,出于面子的缘故,他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好再人来人往,没有人在意他,他便弯下腰,胳膊撑在腿上,用手捂着自己发红的眼睛。
“要男子汉一点哦,浩浩。”
对不起……妈妈……
突然,有人戳了他一下,他顾不上脸上的眼泪,猛的抬头,看到一个高大健壮的少年站在他面前。
那个少年似乎也是被江浩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样子吓着了,愣了好久一会才开口:“那个……是我的位置……”他用手指了指江浩里面的位置。
“哦,不好意思……”江浩连忙起身给少年让位置,顺便用袖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去。
少年走进他的位置坐了下来,随之江浩也坐了下来,他本想着在外人面前忍住不哭,可谁知,他又开始抽咽起来。
旁边的少年有点尴尬,但还是礼貌的问江浩:“你……没事吧……”
江浩没有作答,用手捂住脸哭。
少年从衣服里抽出一张纸来,从江浩手和脸上的缝隙里塞了过去。江浩愣了一下,把手从脸上移开,看到了手里的一团卫生纸,他抬头看了看少年。
“你……没事吧……”少年又问了一遍。
江浩两眼无光的点了点头。
“点头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江浩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里别提有多无语了。
少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再没有说话了。
江浩失落的翻看手机相册,这才发现手机里都是游戏的截图,一张母亲的照片都没有。他失落的打开微信,翻看自己与母亲的聊天记录,他很愧疚,母亲对自己的关心他自己总是觉得很烦感,每每都是“嗯,哦”的敷衍了事,现在想起却再也无法弥补对母亲的亏欠……
母亲为什么会患胃癌呢?他上网搜索胃癌的症状,“乏力……恶心……”,母亲前几个星期确实给他发的消息里面说过: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容易犯恶心,而且每天都好累……
想到这里,江浩将手机关闭,愧疚的低下头。
夜已经深了,火车仍然在轨道上驶动着,一路上江浩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以至于现在没有泪水可以让他哭了。
旁边的少年从刚开始的对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了,江浩向旁边看去,那个少年安静的玩着手机,感受到江浩的目光,少年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向江浩:“你……没事了?”
江浩点了点头。
“点头是……”
“我……没事了……咳咳!”江浩的声音变得沙哑,哭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少年把自己带的水打开,递给江浩,江浩连忙摆手,少年硬塞进他的手里,“喝吧,新打开的。”江浩不好拒绝,于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什么事能让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啊……”少年嘀咕道。
“我妈没了……”江浩放下水,带着哭腔的说道。
少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给江浩道歉,可是江浩早已听不进去了。
“谢谢你的水……”江浩打断了他的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少年张开嘴,却又合上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丧母之人,便开始讲起他的故事。
“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父母。”
江浩一脸震惊的看向这个少年,少年却一脸无所谓的说自己是个孤儿的事。
“我是在青莱市的福利院里长大的,我没接触过真正的死亡,但我知道,这是一件很伤心的事。”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孤儿……”
“没关系啊”少年朝着江浩笑,“福利院的叔叔阿姨告诉我,我是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捡来的。呵……没准是哪对夫妻把我当成累赘,就把我扔掉了吧。”少年自嘲着。
“……”江浩沉默了许久,再也没说话,他不敢想象,眼前这个意气风发,潮气蓬勃的少年,既然能这么坦然的说这一切,换成他,他又该哭了吧……
“永生镇已到,请前往永生镇的各位乘客拿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火车开的很慢,江浩到达永生镇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拖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来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