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没等三人说话，林雨涵便先一步开了口，“你放了他们，我替你死。”她语气平淡，眼角流下一滴泪，滴在她鲜红的嫁衣上，她的眼中不再是从前的坚定不移，而是顺从和绝望。

    黎星笑了笑道：“你们看啊，她都同意了，你们还能干涉什么呢？”她说完便要将林雨涵推向那个深坑。

    一阵笛声响起，是裴译的笛子，它控制住了黎星的双手，但也只是让黎星的动作放慢了，却控制不了她的动作。

    顾一冲向前抢走黎星手中的匕首，刺向了她的肩头，她才终于停了下来，向后倒去，顾一回头却看见林雨涵在向深坑走去！

    曲以安在林雨涵要掉下去的一瞬拉住了她，顾一丢下匕首，向林雨涵跑了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林雨涵却一直没有停下。

    “林雨涵！醒醒！”顾一大喊着抓住了林雨涵的手臂，但林雨涵双目无神，仿佛被听觉一般没有反应，只是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嘘，有意思的要来啦。”黎星的声音有些病态，像是个疯子一样，她的手放到腰间，取下了一只铃铛，轻飘飘的摇晃着，众人一下子便觉得头晕眼花，顾一尤其严重。

    裴译不知什么原因，受到的影响不大，他越听越觉得黎星摇铃铛的节奏熟悉，拿起笛子的一瞬间他就找到了能与之相抵的曲目。

    笛声与铃声碰撞，曲以安最先清醒过来，上前抢走黎星的铃铛，用方才她用来绑住林雨涵的绳子绑住了她。

    黎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诧，她死死盯着裴译，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歪了歪头道：“你是裴老头家的孩子。”

    这近乎笃定的语气让裴译有些疑惑，没等他问起，便听到了林雨涵的哭声。

    “顾一！我好怕！”她抱住顾一哭着，顾一现在脑子也很晕，她刚才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她不愿回想起的画面。

    带血的刀，恐怖的笑容，和她第一次进入游戏的场景……

    顾一缓了缓，“没事了没事了……”她用手拍了拍林雨涵的背。

    “她，她刚才都说对了，她什么都知道，然后我突然变得好可怕，特别想去死……”林雨涵哽咽着，还没等顾一反应过来。

    黎星突然笑了起来，“好啊…好…”黎星此时已经被绑在了柱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她受了伤的原因，她没有再控制蛇来伤人。

    顾一上前，将匕首放在她的脖子上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黎星表面柔和的笑道：“很简单，只是把她内心深处的痛苦说了出来而已，顺便放大了她的负面情绪。”

    “你怎么会知道痛苦是什么？”

    “你们告诉我黎璟然在哪里，他为什么没有拦住你们，我就回答你问题。”黎星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提醒你们一下，我就快死了，你们最好快点考虑。”

    裴译看向黎星道：“他被我们打晕了，没什么大事，现在应该在山下。”

    “那就好…”黎星抬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关于…‘龙王’的真相。”

    “一百年前，村里出现了一场大旱灾，很久没有下雨，突然有一天，一个人梦见龙王告诉他，只要能在每年二月初二给龙王选个年青的美娇娘做新娘子，他就可以让村子风调雨顺…”

    顾一疑惑道：“然后他就在二月二把自己的女儿推下了河？这个故事我们…”顾一还没说完，就被黎星愤怒打断。

    “不！他们胡说！”四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她又笑了笑道：“他们害怕了，害怕旱灾不会消失，他们每个人都不想把女儿和妻子献祭给龙王，于是他们便去乞丐堆里找了个长像上佳的小女孩，把她骗到了村里，然后推下河，那个小女孩，当年才12岁…”她说完又笑了起来，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

    林雨涵起身，走到黎星旁边道：“都过去了，至少小女孩一直是个好人。”

    黎星摇了摇头，“后来，小女孩被河里的蛇救上了岸，发现了山顶的神蛇王，又发现旱灾存在与否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一条蛇还想当龙，真是可笑…小女孩将蛇王毒死，自己做了蛇王，却也得到了蛇可以看通人心和长生不老的能力。”

    “她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蛇后，她杀了那个骗她去村子的男人，她杀了很多人，但她每杀一个人就会失去一定的控蛇能力，到最后，必须将自己献祭给蛇，否则她将会因为看通人心的能力痛苦而死。”

    黎星说完，顾一放下匕首道：“但小女孩长大后，从未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她看见一个个年轻的女孩被推到河里，她内心深处的善良让她在可流尽头修建了一个女子学堂，还细心的将学堂伪装成了寺庙，不出意外，你应该就是那个小女孩吧。”

    黎星没有否认，“大祭司是祭祀最重要的一环，十五年之前，大祭祀都是由我自己担任，直到我遇到乞丐堆里的黎璟然，他那时才五岁，长的又好看，看见我就跟在我身后不愿走，我收留了他，教了他所有我所知道的知识包括祭祀的真相，还让他去了学堂，直到有一天，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爱意…”

    “他喜欢你？”曲以安问道，黎星点头：“是，但不行，我必须做出选择。”她看向林雨涵道：“现在我只有两条路，第一，我自己跳下深坑，第二，找一个和我生辰八字相同的人替我去死。”很显然，她选择了后者。

    她补充道：“得到了共情能力后，我发现，我读得了圣贤书，却管不了窗外事，心生怜悯是我，袖手旁观是我，共情的是我，无能为力也是我，这情绪像尖刀一样不停的刺痛我的心，我可以看到他们的痛苦，但我没有办法帮他们。”

    顾一道：“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她的眼神变得清明，和从前那个女孩如出一辙，黎星缓缓道：“所以你们放开我吧…”顾一见她做出了选择，也没有再挽留，放开了她。

    她刚要向前走，听到门口传来了黎璟然的声音，“师傅！”黎星回头，用手结了个阵，指向黎璟然，钝时一束金色的，像线一样细的光打向了黎璟然。

    “黎星走了，她自由了，不会回来了，你也自由了…”黎星说完，收回手，看向四人道：“麻烦你们帮我保秘了。”她笑了笑，看向林雨涵，“看来现在，你也有人爱了…”

    她说完便向后倒去，掉进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掉进了“自由”。

    林雨涵站在原地愣了愣，最后开口道。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