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老商场五楼的落地玻璃映出桃浪的半张侧脸,他坐在一家甜品店里聚精会神地扫描着商场内的每一处角落,只要一有可疑人物出现他就能立即锁定目标。不过,从他的角度只能将楼内景象看个大概,如果李零和约她出来的人从西南角离开商场,那他就没辙了。

    刚满十九岁的小服务员头一次遇见长着明星脸的高中生光顾他们这种门可罗雀的小店,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气神,结果等了好半天都没见着他招呼自己过去。于是,她笑盈盈地走到男生跟前问道:“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吗?”

    高中生面上寒气四溢,一副不是被人放了鸽子就是出来捉仠的冷脸,吓得服务员差点儿后退半步,想撒腿就撤。

    “暂时不用,谢谢。”桃浪缓和神色,放下撑着下巴的手往沙发背上靠。

    “呃、好的!”妈呀,耳朵要怀孕了!服务员头上开出了一株小粉花,喜滋滋地退回前台犯花痴去了。

    桃浪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几分钟前接收的信息量虽然没有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但也绝对是电视剧和小说里才会有的惊人级别——

    刘禹哑着嗓子说:“她杀的第一个人,是李哥的妹妹。”

    桃浪倒吸凉气,沉默两秒后问道:“你说是‘李哥的妹妹’,他们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吧?”

    “呵,”刘禹冷笑道,“要是有血缘关系的话,那她就得遭天打雷劈了。”

    桃浪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你们当年关系应该不错吧,她那时候的年纪估计也就抵现在一半大,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人?”

    “是,她那时候确实是小,小学一年级嘛,但你要说好端端的话那可不是,”说到这,刘禹的语气更加不屑了,“要知道,一个快死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更别说像她那种从小缺爱的。”

    “什么意思?”桃浪皱起眉。

    刘禹坐直了撑着桌说:“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李哥叫李心诚,他妹妹叫李心悦,我们是邻居,能爬的时候就在一块儿玩了。李零当时就住在这边往南的两条街后面,比我们住的老房子条件好得多,她跟心悦一个班的,又是病友,所以关系好。那时候她俩得的是风心病,李零的病情比心悦严重,但她就是不做手术,我们也搞不清她在想什么,可能就是跟她妈较劲吧。她爸死得早,她妈经常出差,在心悦死后的那年暑假也跟着没了,后来听说是死于飞机失事,所以我说她缺爱是事实。”

    桃浪表情阴沉下来,而对面刘禹的脸色和他不相上下:“那天我记得很清楚,〇四年六月五号,星期天。那天下午三点左右吧,心悦去找李零玩,然后李零跑来找心悦妈爸说要带她去公园看铃兰,她俩喜欢那花嘛,结果两个人一晚上没回来。”

    桃浪面色一凝,铃兰、〇四年、六月五号一晚上没回家……

    “心悦妈爸等到六点就出去找,找半天不见人,当晚就报警了。那几年这一片确实乱,警察不敢托大,但找了一晚也没找着,还是第二天凌晨有环卫工报警才找到的。当时李零她妈出差,心悦妈爸赶到医院的时候说是心悦已经死了,李零昏迷完刚醒,问她她也不说话,把心悦她妈急得差点哭昏过去。”

    “但这不能说明人是李零杀的,”桃浪不知何时捏紧了拳头,“没有监控录像吗?”

    “有,但是查出来的只有她俩去公园的录像,没有她们是怎么跑到老商场的记录。”刘禹盯着桌面纹路的视线一抬,对上桃浪犀利的目光,“你还不知道老商场吧,那地方叫‘怡华时尚’,就在这附近的天桥对面。老商场西面那条街的监控器有一条录像,只拍到了心悦从天台摔下来的那一段。”

    ——没有去往老商场的监控录像,是被人修改了?

    桃浪喉结一滑,动了动紧绷的下颌:“……是李零推的?”

    “监控器拍不到天台,心悦坠楼的方向往上要么是墙,要么是密封玻璃,而且都……摔得粉身碎骨了,只能是从天台那个高度下来的。最主要的是心悦的衣服上有拉扯的痕迹,确认是李零的指纹。”

    “那也有可能是李零为了救李心悦才造成的拉扯。”

    “但她没抓住啊!”刘禹拧着眉说,“还有她为什么要带心悦去天台?上面有花儿吗?拐卖儿童的就别说了,谁拐了小孩儿还带人去天台的?你要说变态杀人犯的话我刚得知消息那会儿也想过,可是监控呢?当时的监控器可不像现在这么多,她想带心悦抄近道走死角也是可以的,这人本来就鬼点子多,很难说不是她!”

    “你说的这些人家变态杀人犯想不到吗?”桃浪觉得这毛寸头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但是吊坠换了啊,”刘禹瞪圆了双眼,“当年李零她爸死之前带着一家三口去云南买了两个铃兰吊坠,李零的铃兰朝右开,心悦的朝左,这事儿我和李哥都知道,心悦妈爸也是。当时在医院里,李零手上拿的是心悦的吊坠,心悦坠楼的时候脖子上挂的是李零的!”

    桃浪更加无语了,他扫了眼周围,确认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之后说:“杀人犯会给你留下这种证据吗?”

    刘禹拍了拍桌:“那李零为什么不说真相?医院也没诊断出她有失忆症啊!”

    桃浪努力保持冷静说道:“那时候李零才七岁吧,你说过你们曾经关系很好对吧,你也说过李零的家庭情况较为特殊是吧。缺乏母父关爱的孩子确实像你说的就是缺爱,所以会更加注重友情,而且会比寻常人更为敏感。照你说的这一系列情况来看,她确实是目睹了整个行凶过程,你觉得一个才刚上小学的孩子在面对惨绝人寰的杀人案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应激反应?更不用说被害者是她的朋友,更不用说她还上前施救过!咱将心比心一下,当一个儿童受到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冲击后,换你你能说利索?”

    刘禹移开视线,抿着嘴没说话。

    “你在那种情况下没吓尿都算好,”桃浪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话说得太难听,就没带他亲人,“试想杀人犯推人下楼的那一瞬间,作为一个七岁的孩子得有多快的反应才能上前把人拉住?你也不用和我扯什么本能反应,既然她的第一反应是救人,那就说明杀人犯另有其人。再说了,当时杀人犯在场,李零上去救人会有什么下场你想过吗?凭小孩儿的力气,加上她本身就比李心悦更为严重的心脏病,你想过她救人时的身体状况吗?”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说我对她有偏见吗?”刘禹再次与桃浪对视,“她那时候有心理反应不说话可以,但她为什么拖了八年还是没有说?”

    ——卧槽,这人可真他妈是庵堂里的木鱼。

    桃浪瞟了眼大街,他的跟踪对象已经脱离了视线范围,“我就问你这个案子的结论是什么,警方和法医确认行凶者是李零了吗?”

    刘禹吐了口气,往椅背上一瘫:“人证没有,物证不全,谁能确认是她呢?不过这案子没结,既不是自杀又没找到凶手,直接一死案了。”

    桃浪顿时邪火上头:“那你有什么可怨的?光冲你昨天当众骂‘烂人’那句我就想揍你!”

    “呵呵呵,”刘禹突然笑起来,随即凑上前俯身低声说,“你知道李零的爹是什么人吗?是、警、察!”

    桃浪见他这副神经质的欠抽样忍了又忍,半眯着眼听他说:“她爹死了不就成烈士了吗,你觉得上头会怎么待他的女儿?再怎么着也会帮着‘息事’的啊,只不过没能‘宁人’罢了。”

    “你知道这话有多过分吗。”桃浪憋着火没堵他嘴。

    “过分?”刘禹“啧”了一声,“你看她活得有滋有味儿的,走哪儿都讨喜是不是?还有你这样主动找来帮她说话的,我是真没想过上一校霸也会栽在她手上。是,她确实可怜,死了爹妈没了家,要我说就是她内像猫眼似的左眼克的……你别这么看我,但她不是没隔多久就被被李程勋接走了吗?还跑国外念书去了,这也算福祸相依吧。但我确实恨她就这么跑了,光知道打钱给心悦李哥他们家,跟羞辱人似的,气得心悦她妈犯病好几次。”

    桃浪气笑了:“人家在国外没爹没妈的就好过了?有钱打给李心悦妈妈治病还反被你说是羞辱人?气出病?大兄弟,就你这嘴怎么活到现在的?”

    “嗯哼,她是平步青云了,可李哥他们家却毁了。心悦她妈萎靡不振,她爸工作不尽人意,中考的时候李哥也是心态过激,就填了一个上一,怎么说都不听。最后成绩一出来……你知道的,落榜了,后来是初中校方说能帮他调到这边一个升学率还算不错的普高,也就是哲文。”

    桃浪一边替李零心累一边说:“平步青云?李零在现在这家的生活也够呛,‘一入豪门深似海’听过没,而且在娱乐圈不是光有钱就能成事儿的好吗,没有过硬的实力怎么能吸粉?然后你说他们家毁了,可我怎么听都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还有,你以为哪所初中能随随便便调档案的?不是我嘲讽你李哥,就这志愿落榜的问题,换在别人身上早就该回家种田了,我想李心诚应该不像你一样傻,大概只是看破不说破。得了吧,以后再让我听见你骂她一次,可别怪我不留门牙。”

    “……你什么意思?”刘禹听出言外之意,见桃浪起身走人也跟着站起身将信将疑地问道。

    然而桃浪并未作答,大步流星地出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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