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伊罗准备将真相告诉这个以后的熟人，尽快离开的时候，他感到头晕目眩，就像从梦中苏醒的后遗症突然发生似的。

    他踉跄向前一步，撑住站姿，突然意识到，他该走了！

    散兵合上双眼，在黑暗和宁静中，这段时间所有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如同快进的电影般，瞬息之间过了一遍。

    另一个意识这段时间坚持不睡觉，真是憋了个大的，干的事情连他都有些惊讶。

    清除多托雷派到他身边的观察员。

    不断入梦，寻找陨星的真相。

    借助带来的神秘人，毫无预兆地杀掉博士。

    一系列的事件，一件比一件刺激，真是让散兵想要放声大笑。

    尤其是另一个意识和神秘人合伙掩埋博士，并且主动把杀人的罪过揽到自己身上那个部分。

    多托雷早已经改造自己。如果博士可以死掉，岂不说明他也会死，多托雷也会死？

    哼。另一个意识带来的名为伊路米的神秘人，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这种危险的家伙，那令人讨厌的探究欲……能杀掉博士的家伙，说不定比博士还要扭曲得多。

    散兵对另一个意识发生过的故事很感兴趣。

    不过，对方已经离开，无从追究。

    而且，有为了陨星追逐而来的竞争者正在观察自己。

    “你是刚睡醒吗？”旅行者的声音将散兵的意识拉回。

    他打量着旅行者和占星术士微带警惕的神色，镜面一般的，同样流露出细微的警惕。

    谁也不愿意在自己虚弱的时候面对不清楚底细的人。何况这个旅行者数次和他作对，他的士兵都被打跑了不少次呢。

    派蒙双手背后，认真观察散兵，说道：“他这个样子，难道是刚从梦境里出来？”

    占星术士严肃地上前几步仔细打量散兵，微露震惊道：“竟然有人能凭自己的力量苏醒过来……怎么可能？”

    “哼，你们做不到，不代表我也做不到。”

    论起嘴强，散兵就没有服气过谁，更何况他的另一个意识确实用不输于他的效率，替他完成了这段时间的研究。

    就连他，发现“虚假之天”这个真相，也不禁心潮澎湃呢。

    “你们来晚了一步，我的‘研究’已经完成了。”散兵的眉目冷峭，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看到他与之前若有若无的熟络截然相反的胜利者态度，占卜师和旅行者都越发流露出警惕的姿态。

    派蒙更是感叹道：“果然这一切都是你们愚人众搞的花样吗？！”

    她们对愚人众的印象真的非常非常不好，不过散兵已经知晓了虚假之天的秘密，没空与她们继续斗争。

    “别那么紧张，我今天没时间陪你们玩。下回再找你的麻烦也不迟。”

    散兵看向旅行者，轻飘飘地说。

    他的语气像是要下战书，不过看上去姿态十分放松，让旅行者摸不透真假。

    眼看散兵转身要走，旅行者为了得到真相，急忙阻止道：“等等！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占星术士也追问道：“你刚才进入了那个众人共通的雪山梦境吧？你对莱纳德的事知道多少？”

    “莱纳德？什么莱纳德……哼，不管了，现在可不是关心杂鱼的时候。”散兵可不知道什么莱纳德。

    他的另一个意识和他的思路类似，同样走着以身试险的路，从未考虑更花费时间也更稳妥的办法。

    毕竟，他和眼前这两个人类可是完全不同啊。

    既然旅行者和占卜师这么急迫的想要知道星空的秘密，散兵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地告诉她们。

    不过他耐心有限，勉强逗一逗她们好了。

    散兵压低声音说：“我发现了……更可怕，更重要的事呀。”

    旅行者急忙追问：“是什么？”

    散兵眼睛微眯，将这个足够重磅的消息放出：“星空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谎言。”

    这句话威力巨大，占星术士顿时拧起眉毛。

    作为枫丹闻名遐迩的天才占星术士，莫娜对星空的理解无人能及……她敢说，除了师父之外无人能及。

    而散兵如此嚣张，在她擅长的领域提出她陌生的说法，这无疑激起她内心的不满。

    只是强烈的求知欲让她按捺住心头的怒火，沉声追问道：

    “星空……谎言？这是什么意思？”

    她打算好好判断判断，这是真的，还是散兵在拿她们开玩笑。

    一旁的派蒙也急忙替莫娜质问散兵：

    “……在夜里，抬头往天上看，不就能看到星星吗？这种常识……”

    面对质问，散兵微低下头，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因为眼前三位如他过去一般的无知。

    常识？越是常识，欺骗性就越强呀。

    若不是亲眼看到星星在尖帽子山的下面，而上空一片虚无，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他也不敢相信，星空是虚假的。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为这个世界放声大笑。

    每个人都被蒙在鼓里，像瞎子似的，在黑暗中摸索，浑然不觉自己身处的世界多么虚假。

    他们自以为是地扮演着各种角色，殊不知全部都是小丑，真是太可笑了！

    如果不是他发现这一切，人们还会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这是命运的抉择，不是吗？

    终于，他笑够了，感叹道：

    “还在说这种天真的话！不过，这也不是你的错，因为直到不久之前，我也是这样相信的……”

    莫娜本来想耐心听听散兵的高见，结果散兵对她们却是嘲笑加故弄玄虚。

    她眉头不禁下压。

    不过，她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吉斯图斯可不是浪得虚名。

    之所以是她在研究星空的领域获得赞誉，而不是别人，

    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有过人的天赋，更是因为她具有面对未知耐心追寻的勇毅。

    所以尽管此刻她已经有些恼怒，但还是追问道：“直到刚才？你是指……”

    她有耐心，散兵在嘲笑过后，已经兴致勃勃想要大干一番，却没有继续留下交流的兴致。

    “哼，我可没空再陪你们探讨这些了。”

    散兵转身面对陨星，在心里暗暗想道：

    “另一个意识从何而来，博士怎么会死还是个谜团……不过，与之相比，

    “丑角那家伙，不事先预警可能的‘发现’，可真是吓我一跳。虚假的星空，虚假的日月，哼，还有什么是真的。”

    背后焦灼的视线让散兵的情绪微微不爽了起来。

    有本事，她们自己寻找答案就是。

    一副生怕他心怀不轨的态度，却不断追问他这个‘心怀不轨’之人。

    莫非是缺乏实践经验的菜鸟，只会动动嘴皮子吗？

    他头也不回地说：“我现在必须去确认‘真相’。那么，再见了，菜鸟们！”

    散兵说完就快步离开，守护他入梦的士兵在他的命令下，留下对付这几个菜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