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的女警

    又是一年梅雨季,我打开窗子,希冀着霉味儿散去些。

    最近退休年龄又延迟,我作为五十不到的中年妇女,这班总归是要上的。

    梅雨淅淅沥沥,撑着伞走进闷热的小雨中,熟悉的气息令我回想起千禧年的梅雨季。

    我的住所距离市公安局并不远,收伞的刹那回忆再次涌现。

    千禧年那年我刚毕业,被分配去街道派出所。初出茅庐的我,碰见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桩“案子”。

    报案人是一位初中生,和她唯一的监护人母亲相依为命。

    往日我也与同事谈起过这桩案子,但他们与早期的我并未共识,听着也只是听着。

    毕竟,那案子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恶性事件,甚至最后都不曾立案,所以作为谈资也吸引不了他人的兴趣。

    收伞抖落雨水,微笑着和几个迎面的同事打了招呼,看到自己带的实习警察倒是我主动去拍拍她们的肩膀。

    直到进入工作间换上天蓝色制服,对镜戴上警帽时看见帽徽上的“POLICE”,我突然又想起,零零年的帽徽上没有英文,那时标的还是拼音,叫“JING CHA”。

    ……

    江南六月梅雨未尽,潮湿在墙角堆叠的报纸上蔓延,墙上用米糊的千禧年海报翘了个角,上头用红艳艳的大字写着“喜迎新世纪”之类的贺词。

    我戴着眼镜,正对比着手边的文件录入信息,“啪嗒啪嗒”的键盘声险些掩过李队打来的电话。

    “小千,来案子了!”接起红色的座机,老李极具穿透力的嗓门直冲耳膜。

    老李一句话就叫我坐直了身体,原本夹在脑袋和肩膀间的电话被我攥到手里。

    老李:“是个初中小姑娘报的警,沟通上有点问题,非要女警官跟她聊,咱派出所就你一个妹子,快来前厅!”

    “好的老李,这就来。”

    放下座机,瞅瞅尚未录完的档案信息,我叹了口气。

    大学毕业后,同期成绩差不多的男同学基本都去了市级公安局,像我这种被分配到老家县城的街道派出所的小警员,每天的日子大概都是打杂。

    最近我的任务便是:帮前辈们处理档案资料。

    累倒不累,主要是繁杂。

    况且我一直蛮穷,除了学校里偶尔机房上课,其余没怎么碰过电脑这个大块头,刚接触操作起来多少有些费劲。

    但工作需要,我也不想求人教,硬着头皮查使用规则,花了半天终于研究了个大概。

    档案目前看到1985年,塞了张书签作标记,我拍拍久坐的凳子,走向派出所的接待室。

    ……

    云昭昭捻着粉色书包的宽带子,脑袋像个鹌鹑埋进臂膀。

    这姑娘长胳膊长腿,但一身水蓝色的校服表明:她年纪不大。

    年纪不大的姑娘背着书包来派出所,看样子也不是特别着急。

    老李叼着烟问了两句没问出个名堂,干脆丢给新来的实习生,刚好都是女生,聊起来也方便。

    云昭昭内向,但她察言观色向来敏锐,眼前这位警察一闪而过的不耐烦被她迅速捕捉。

    于是在老李掀开手机打电话说自己“非要女警官”时,她张了张嘴,话跑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老李挂了电话,烟圈与安抚一同扑到云昭昭的面上:“妹子你在这坐着等等,警察姐姐马上就来。”

    千茴警官来得很快。

    云昭昭放下抱着的腿,她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位年轻女警,穿着铁灰色制服,笑容亲切。

    她这身99铁灰制服和云昭昭印象中有所差别,可能是派出所条例不严,夏装可以混搭,短袖上的金属肩章反光刺眼。

    和云昭昭想象中年轻的女警官形象差不多,所以当她踩着帆布鞋,面带笑容地走至云昭昭身旁坐下时,云昭昭难得没有瑟缩。

    千茴:“妹妹,来派出所是要报案?发生了什么详细说说。”

    “那个,”云昭昭顿时目光四移,不知是羞怯还是心虚,千茴见她攥着书包肩带的指尖用力而发白,“有人失踪了……”

    “失踪?”女孩声音细小听不太真切,但千茴隐约听见关键词。

    她凑近了些:“失踪者什么身份?什么时候不见的?走失地点在哪里?”

    接连抛出几个问题,云昭昭不说话,千茴便拍拍她的背:“别急,说清楚些。”

    接过千茴递来的纸杯,云昭昭说了声“谢谢”却没有喝。

    她深吸一口气。

    “是我妹妹……”

    “她还在等我,我要找到她……她……”

    千茴俯身轻拍女孩发颤的肩膀,下一秒云昭昭身体却蓦地一僵,神色仓皇而惊恐。

    “妈妈,”云昭昭扯出一抹笑,“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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