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什么水，是成语吗？你好厉害啊！”
他当然没有说话。时云歌思考很久，还是决定把手伸过去。
哪怕这是墙，撞了就撞了吧。反正也死不了。
对方盯着他的手，看了很久，才终于把手伸过去，握住。
时云歌一开心，感觉自己心中的电灯泡闪了很久，一直忽闪忽暗，直到这一瞬间他才感觉它被修好了，再也不会有黑暗的时刻了。
虽然有点夸张，但事实的确就是这样。
从此他们成为了好朋友，应该都是彼此在校园中第一个认识的人。时云歌也就顺理成章的一直跟在他的后面，像个跟屁虫一样。］
“怎么了？一直看着这个发呆，喜欢吗？”
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幼儿园时期的林依归与现在的他重叠，只是现在的他，不再如从前那般冰冷，这个冰块似乎被太阳融化了一角，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温柔极了。
一时之间的恍惚，他揉了揉眼睛，“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这个啊，当然喜欢了！”
“喜欢就好，想到什么了？”
“想到……幼儿园的时候，我天天追着你打！……哈哈……”
笑着笑着，眼角就湿了。
林依归真的是一直都在。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这是林依归最喜欢的句子，虽说不可能说出来，但他的确做到了。
“归归……你说……我们毕业以后，会不会真的就再也见不着了……！”
我死都不想和你分开，失去你。
他从来不敢往这方面想，一提到这个，他鼻尖一酸，泪珠再也克制不住往外涌，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林依归从来没见过对方这个样子，一时之间吓得什么都忘了。
他双手微微颤抖着摸出来张纸，由于过于慌乱，下手的力气重了点，对方本就颤抖的身体往后猛的一缩。
他再也忍不住，把对方抱到怀里，伸手温柔耐心地给对方顺着背，他很瘦，脊柱骨有些硌人，但不多。
“别怕，我一直在，一直，永远。
“哪怕我们将来真的要分道扬镳，我也会去找你的。”
这是实话，他也舍不得分开。
这次终于反应过来，他温柔的轻轻将他眼角泪珠拭去。
好想亲一口啊……
都这样了，还不能亲一口吗……哪都行啊……！
最终，他还是靠仅存的理智浇灭了妄想的火焰，这样未免太趁人之危了。
良久，他感觉怀里的人没了动静。一低头，才发现对方竟然睡着了，就在他的怀里，维持着这个姿势。
这要怎么上课呢？
终究还是不忍心吵醒对方，干脆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吧。
前排的沈菲和许琪转头，约好了般的同时捂住嘴，露出吃惊的神色，又马上转回去。
他一节课都没怎么预习，全程看着怀中之人，也顾不及旁人的目光。
怎么说，时云歌长得是真的很干净，很标准。整个一看，都会心跳漏半拍的那种。
他的皮肤是真的白的不像话，比平常人都要白一个度，嫩的就像能掐出水来一般，完全就不像是常年在烈日下因为篮球而暴晒的那种皮肤。
有一点想掐一下怎么办？
他肯定会醒的吧。
那就只能忍一忍了吧。
半节课的时间，就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样，林依归只看到了诗云歌，只能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只能感受到自己心底的安心。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似是不知为何而有的心底一颗小石子安然落地的踏实感。
所有人主灼热的目光他都懒得理，只是老师时不时瞥几眼，倒让他感到惊奇，一抬头，正巧对上老师吃惊的小眼神，他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完了，真的学坏了。
台上刚来的语文老师，竟明显的不知所措。
被这波狗粮吓到啦？不至于吧，现在人都这么脆弱的吗？
归根结底，要在于老师还太年轻了吧。
的确，看着也就二十出头。
来了新老师，要放在平常，时云歌肯定是第一个起哄的，得起哄到人家不大的小脸蛋上面，涌现出红晕才肯罢休。可惜他睡着了，这堂课真的好安静，安静的不像话，安静的仿佛要窒息。
时云歌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林依归。
很轻，但还没见过对方这么温柔的样子。
突然动了，是要醒了吗？
一般人可能会企图不睁眼，多抱一会儿，但时云歌醒着不也可以这样抱吗？
他突然睁开眼，毫无预兆，吓了对方一跳。
松开手后，还想着上课。
“归归，我睡着了吗？睡了多久？还没上课吗？”
“……”一点都不想回答。
睡没睡着自己不知道啊？睡了多久自己不知道啊？上没上课自己不知道啊？
心里发泄完之后，还得一点一点解释，“睡了一节课。”
果然是最简单清晰明了的回答。
“啊？刚刚那节课……”
“刚刚那节课发生的什么我都没注意。”
除了你。
他能说他只注意到他了吗？
他能说他想亲你，想掐你的脸吗？
“哦，归归～我跟你说，你猜我梦到什么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都想跟他说啊？
大概吧，他本人应该也不会反对这一点。
“猜不到。”
无聊。
“我梦到……幼儿园的时候……”
“你追着我打。”
时云歌一怔，随即笑出了声。
对方还挺了解他的。
也是，共同相处了十四年了。
时云歌比林依归大几个月，他生日时林依归送给他一身兄弟/情侣装。
T恤上画着他们两个人，这就是他俩在二次元中的样子吧。T恤中自己揽着林依归的肩膀，对方却不是没有表情，还是满脸宠溺的冲他微笑。
有点小假。
刚开始他以为图案是AI的，后来……
［“归归～你AI这个花了多少钞票啊？”
“50。”
对方没有什么表情，但却给他一种撒谎了的感觉。
“这不是你AI的？”
对方没有说话。毕竟他还是有点想让他知道这是自己画的。
显而易见，结果令人震惊，“你自己画的？”
“我觉得AI有点……缺乏一些浓重的意义。
“毕竟我是真的为你的诞生而感到高兴。”
算是默认了。
“你还会画画？”
“小时候学过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之前还潜入对方画室，跟对方玩，偷走对方的画，面对对方一直以来的严肃，又还给对方，一无所获。
后来画室的哥哥姐姐们都认识他了，都喜欢逗他玩。林依归不知道为什么有明显的不开心。可仍旧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他就把林依归拉到人群中去，勾住他的脖子，“这是我兄弟，最好的！一辈子的那种！”
“知道，你不就是为他而来的吗？”
我永远只为你而来。
所以林依归生日，他要送什么？
就小半个月了。
“怎么又在发呆？”
“没什么，我梦到……我和你考上同一个大学了，我们同系同班同桌，我们还是天天在一起！”
在一起……到底是哪个在一起？
为什么最近自己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似乎愈发明目张胆了？
以前还只是埋在地下的种子，现在却要破土而出，一点点发芽。
要藏不住了……
算了，在别人面前，暴露他也不介意。
在这个傻子面前，又怎么会暴露？
“梦真挺好的。”
“对啊，可为什么现实不能与幻想重叠呢？”
“你不会想……？”
让我再陪你疯一次吧……？
“是的呢～”
“怎么个疯法？”
又默认了。
“陪我一起考北大。”
“……”
这……有点小难。
林依归的脸上倒没有丝毫的不信任，而是陷入了沉思。
首先，他现在的成绩肯定考不上。
其次，他就算拼了命，应该也考不上。
所有理性的人都不会疯，再怎么疯也会给自己留一点退路。林依归显然就是这种人，在他眼里，不留退路，就是自己把自己逼到绝路。
时云歌当然不这么想，他觉得只有放肆，疯到底，拼了命，才好玩。每次都留点后路，不冒点险，一点意思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两个天生性格不合的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互补吗？
那如果他实在考不上，是不是得自己隐藏实力，考的烂一点？
那也不行啊，如果高考那天突然下滑几百分……想想就吓人。如果现在一点一点下降，肯定会被当成是时云歌把他带坏了。
好学生也挺难的……
难道他们的缘分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
他是不是应该侥幸，借着兄弟的身份，悄悄在他身边陪了他14年？
可他不想这样，他还想陪他更久，更久，哪怕永远都只能是朋友。
时云歌之前把胳膊勾在他肩膀上，对他说过一句话，“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家人。”
他们也都是见过家长的。
可……所有人都真的把他们当成最好的兄弟了吧。
也是，如果真的有别的想法，怎么会14年还没修成正果？
对于这个他只能承认，他真的很贪心很贪心，可贪心又有什么用呢？
“归归～归归！”
回过神来，便看见对方皱着眉，在自己面前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