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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五)

    “两道影子?”凌芜抬眸轻声问。

    何芝白着脸点点头:“我看的很清楚,是两道影子,紧挨着的。”

    她身旁的何松柏暗自观察凌芜二人的神色,见他们面上并未有何异色才稍稍安了下心。就算是他,初时从女儿口中听到这些,心下也是有过质疑的。

    这二位,定然不是普通人。何松柏暗道。

    凌芜微微颔首,示意何芝继续。

    “我被那两道影子惊到,一时也不敢出声。没成想,江麓却忽然动了......”

    何芝借杂物掩藏身形,强自镇定的注意着门外的江麓。竟看见适才呆愣愣立在门外的江麓慢慢走下石阶,只是动作略有些迟缓。下了台阶,江麓却并未直接离开,反而极缓慢的回过头,朝着何芝藏身的地方缓缓的咧开了抹笑容。

    灯笼莹白的光火下,江麓的面容颇有些瘆人。

    何芝被他这诡异的行为吓到,连忙死死的捂住嘴,屏息躲在杂物后不敢动。

    倏地,江麓转过头,重重倒了下去,后脑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冰寒的石阶上。可奇怪的是,江麓却连一声闷哼都未曾发出。

    何芝叫这一幕惊得不知所措,眸光慌乱间却发现有道黑影自江麓躺着的地方无声的立了起来,紧接着便沿墙根晃晃悠悠的滑了开去,很快便看不见了。

    吐气成雾的寒夜里,额间颈上满是细汗的何芝撑着身旁的杂物缓缓的站起来。门外半点声响也没有,她心慌的厉害,不敢独自去看,只得慢慢踱回院里去寻父亲。

    睡梦之中的何松柏被女儿发颤的哭腔叫醒,父女俩搀扶着走到后门,果然看见了躺着的江麓,脑后逸出的血已将他半边身子都染成了赤色。

    “阿爹,江麓他......”

    何松柏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死了。”

    对上江麓面含微笑的面容,何芝身体都在打颤,她哭着问:“阿爹...现下可怎么好,要去...报官么?”

    方才一路过来,何芝已将江麓偷窃钱财之事告知与他,又说了江麓身上出现怪影的事。何松柏默了片刻,小心的拾起台阶另一边的包袱,轻声对何芝说:“我们回家,今夜你什么也没看见。”

    何松柏也不是没想过报官,可双影之事何其荒诞,要怎么让官差相信一个大活人能被影子害死呢?只怕府衙里的人更愿意相信是他们父女俩对江麓毁约行窃生了怨恨,才杀死了江麓吧。

    何松柏不敢赌。

    他们就这么睁着眼坐在屋中直等到晨光微熹,外头才乱了起来。有人在高声喊:“死人啦......”

    不得不说,这会儿何松柏心中竟小小的松了口气。

    可何芝到底身子弱,又被夜里那些场面吓得不轻,熬到这会儿便起了高烧。衙门里的官差来的很快,问话也是例行公事,何松柏还能强自镇定,可何芝却是再撑不住,领头的官差才说两句,将将说到江麓死在后门,她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凌芜:“所以,你担心官府的人后续会再次盘问何姑娘,索性就说她禁不住刺激患了失心疯......”

    何松柏吁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可近些时日,说是京里来的安远侯要重新查问此案,我忧心啊...便想带阿芝离开这里。”

    闻昱皱了皱眉头,开口道:“适才何姑娘说,江麓死前曾朝你藏身的地方看过一眼,只怕是那影子一早便知晓你的存在。”

    他这话一出,何氏父女心中愈加慌乱,原只是害怕官府的人,现在又添上了那不知是妖是鬼的邪祟。

    凌芜看到这父女俩惊惶的模样,温声安抚:“你们不必这般害怕,眼下那东西倒也不能来寻你们。”

    闻昱既给了陆锋辨妖的符纸,若当真有妖邪,自不可能任由它四处为祸。

    “且安心住下吧,若江麓之死与你们无关,官府必不会随意污蔑。”闻昱也沉声宽慰道。

    何家父女观他们二人皆穿着不凡,言谈举止间也自带一股子气势,此刻又听他们这般说,心下方才大定。见他们起身要走,想着家中现下确实是不适合留客,何松柏便只得殷切的送二人出门了。

    “沈氏曾说陶二郎出事前性情有变,陆锋也说陆云征这两日像变了个人。”闻昱缓声道:“而何芝说,江麓身上曾出现过两道影子。会不会...”

    凌芜走在闻昱身侧,静静地听他说完才轻声接道:“会不会,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

    闻昱颔首:“性情大变,不过是因着主宰那副躯壳皮囊的已悄然换了。”

    ————————————

    清早还是微暖的晴日,这会儿还未走到合阳府衙前,天却已经是乌蒙蒙的了。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簌簌地拍打着凌芜的面颊,虽则她也没觉得有多冷,却着实有些扰人。

    闻昱余光注意到她微拧了下眉,无奈停下步子,将肘间挂着的那件月白大氅轻轻披在了凌芜身上,顺手将兜帽替她掩上。

    二人从仁心医馆出来时,外头的北风刮得正猛,这披风还是在成衣铺里现买的。但凌芜并不怎么畏寒,是以买了之后一直是闻昱拎着。这会儿闻昱看她被风雪扰的闹心,便替她披上了。

    兜帽上镶了一圈兔毛,倒将凌芜的面容遮挡了大半,闻昱垂眸只能瞧见她精巧的下颌。被裹在暖绒绒的毛领下,凌芜都被衬出了几分乖巧柔静。

    闻昱见她不说话,便温声道:“咱们眼下也没带伞,权当遮挡一下吧。”

    凌芜被他这半是商量半是哄慰的语气逗笑,轻轻点了点下巴。

    又走了半刻钟,才看到合阳府衙的大门。黑底金字的匾额下似是有个人站了许久,在看到闻昱的刹那便疾步迎了上来。

    “闻大人,你终于来了......”

    不得不说,在看到闻昱出现的时候,陆锋心头悬着的那块大石才算落了地。

    两个时辰前,陆锋借着替陆云征整理衣袍的机会,趁他不注意,偷偷将闻昱给的那枚符纸藏在了陆云征的腰封之内。可正是因着进展如此顺利,才叫陆锋心中愈发肯定陆云征不对劲。

    陆云征擅武,身手本就比陆锋好,偏他还是个心细之人,可他对陆锋这些小动作未有半分察觉,这并不合理。

    从陆云征那出来,陆锋正好碰到乌延清,这才知道乌大人早间已从陆云征处得了命令,合阳城中连月来的案子,个中情由无甚疑处,自可结案了。而定北军,不日也将离开。

    陆锋心中愈加疑心现在这个陆云征有问题,只得期盼闻昱能尽快赶来。否则,少不得他也要冒着犯上的名头去试探拖延一番了。

    他在这合阳府衙的大门前站了近一个时辰,才等到顶着风雪而来的人。

    “闻大人,侯爷说要离开合阳了。”陆锋走近几步,低声道。

    闻昱漫不经心的扬手拍了拍衣袍上的雪粒子:“他哪儿也去不了。”

    在今日之前,陆锋与闻昱已是许久未见。上一次同闻昱说话还是在封州。陆锋望着眼前清冷挺拔的人,只觉同旧时比起来,闻昱的变化颇大。

    姿容未改,身上却好像少了从前那股温和气质。

    陆锋今日两次与他交谈,心底深处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意。

    闻昱站在府衙门口,看着半空中乱舞的细雪,余光却落在身侧——陆锋不知是在想什么,一脸感慨的站着发愣。

    “陆侯爷眼下在哪?”

    耳边传来闻昱冷沉的嗓音,陆锋才醒过神来,忙引着他进府。只是这一动,才注意到闻昱身边还有个人。这人披着件大氅,兜帽挡住了大半面容,依稀能辨得出是位女子。

    陆锋看了看那女子,但见这身披大氅的人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只得将目光转向闻昱。

    奈何,闻昱显然也没有要为他介绍的想法。

    忽的,陆锋又想起了早前眼花看到的那道绯色身影,莫不是......

    可眼下到底不是探究的时候,陆锋只好忍下好奇困惑,带着他们往陆云征此刻所在的书房去。

    “侯爷近日极少与属下们交谈,多是独自待在书房里。”

    一旁的凌芜听他这么说,心道:那当然,有道是说多错多。饶是这样话少,不也叫你生了疑么。

    合阳府衙不大,没多会儿三人就到了书房门前。陆锋得了闻昱的眼神示意,抬手轻敲了几下:“侯爷,有贵客到。”

    门内一片静默,片刻后才听见陆云征一声低沉的“进来。”

    “吱呀——”

    书房的木门被陆锋轻轻推开,屋外半明半暗的天光霎时间扑进了昏暗的屋子里。陆云征就站在书案前,眸光冷淡的扫过门口的三人,却并不言语。

    倒是谨慎。

    兜帽下,凌芜轻轻扬了下眉梢。

    闻昱顶着那道冷淡探寻的目光,淡然的往门内迈了几步,光影晃动间,却叫陆锋瞧出了不对之处。

    书案前孑然一身的陆云征,映在墙上的影子——是两道。

    “这是......”

    陆锋心中惊骇,话刚说出口就被身前的那位女子忽然侧身推离了门口,然后书房的大门就这么在他眼前合了个严实。

    “怎么会...”陆锋心头巨震,低喃着:“怎么会...”

    方才那女子侧身时头上的兜帽倏然滑落,他分明看见了凌姑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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