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笑了笑，并不在意，“依你。”
无咎传音：太好啦，终于有神薪了。
“恭喜元珠神尊。”
一直未发一言的无妄神尊出声，抚着胡须，仙风道骨。
无咎传音：哼，沽名钓誉的坏神。
“多谢神尊。”
元珠笑意不减，却不达眼底。
若非她是小宫娥的时候，亲眼见过这老头背面无表情杀人不眨眼，还真被他的慈眉善目骗了。
视线落在身后的清玄身上，元珠无声叹惋。
可惜了绝佳这位温良鬼才。
“这位是本尊新收的弟子，清玄。”
元珠颔首：“见过清玄神君，听闻你是鬼才卦术师？”
“见过元珠神尊。”
清玄抬手行礼，客气而疏离，“只是习得卦术而已，担不起鬼才二字。”
两人默契地假装这是第一次见面。
“好了，都退下吧。”
昊天淡淡道，“元珠，清玄留下。”
二人止住脚步，转身待命，气氛安静，半晌，头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清玄，三日前的卦象如何？”
“回天君，卦象显示神界千年内神门仍存，只是清玄能力有限，无法算到千年后。”
清玄垂眸，恭敬回话。
昊天脸上不辨喜怒，点头，又问：“元珠，浊气状况如何？”
“回天君，神界浊气增多，但在可控范围之内，只需每月小净一年大净，只是……”
元珠本不想多言，奈何已经提了一嘴，“其他五界浊气滋扰甚多，需要半年大净。”
昊天撑着下巴，眼神锋利：“哦？有何困难？”
“通往他界的五处神门关卡，神卫手续繁多，”
元珠蹙眉，“且依照神规，不可频繁出入六界。”
忽而，昊天翻手，一阵光芒闪现，传给元珠一面玉佩。
“这是本君的随身玉佩，玄天神玉，见玉佩如见本君。”
昊天沉声，“传神谕，自今日起，元珠神尊可自由出入界，以玄天神玉辨真假。”
神侍恭敬应声。
“天君明昭，是我神界之福。”
后者摆手：“无事便退下吧。”
出了神殿，元珠心情甚好，无意间瞅到后面的清玄。
面冠如玉，眼神灿然，一看是温善之辈，但弱不胜衣。
一想到那个无妄老头的恶行，真真苦了这鬼才，也不知收清玄有什么用途？
无咎传音：主人你不是说不管这事？
察觉女子的欲言又止，清玄眸底闪过一丝疑惑：“神尊可有吩咐？”
元珠回神，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天边云蒸霞蔚，瑰丽至极，一时被迷了眼。
”
元珠笑道，随后翻手从空间拿出了一颗珠子，里面有一颗清莲摇曳生姿。
递给清玄，“我那日套了你的话，这是我的歉礼，清莲珠。”
话落，清玄识海猛然刺痛，插入画面：漫天浊气席卷，一颗灿烂金华的珠子为自己强势劈开一方安存空间……
留下它……
这是出自卦术师的直觉。
可是，清玄的眸子干净而纯粹，无功不受禄。
元珠嘴角勾笑，直接一把跩过清玄的手，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下，将珠子放于青年掌心。
这人看着孱弱单薄，手还挺大，只是过于凉沁。
“我随心所欲惯了，不喜欢欠人情。”
无咎现身附和：“小子拿着吧，清莲珠是主人花了整整一年炼制的宝贝，可无限次抵御浊气吞噬。”
话落，元珠转身离去。
清玄的手还僵在半空，冷白的掌心静静躺着清莲珠，流转光华，散着异香。
这是他飞升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虽然是歉礼……
抵御浊气？
清玄神色一喜，玄鸦一族长居于方寸山，比邻弱水河畔，受浊气侵扰许久，将它交予族长，定能庇护玄鸦一族。
未曾想，在不久后，清莲珠挽救玄鸦一族免于陷害。
——
孤境，后山田地。
元珠撅着屁股，蹲在地上，以极其扭曲刁钻的姿态，拿着剪刀——
除杂草，加“拔苗助长”……
无咎没眼看：“主人，这不惑仙草虽然珍贵，但咱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而且你拔苗助长？！”
不惑仙草，是一种长得像油葵的神草，红色的花黄色的果实，果子看起来像是小孩的舌头，吃了之后人就不会被骗，从此不受蛊惑。
“这不惑仙草是我从符禺山移植过来的，有大用。”
元珠喘气，累了：“它的根系极易长杂草，我得自己手动剪掉，而且我用沌灵浇灌根系，可以催熟。”
什么拔苗助长，不会用词不要乱讲话。
无咎不懂，自家主人厌世懒散，何时对花草感兴趣了？哪管神草野花。
“天机不可泄露。”
元珠捏了个净尘术，长眉微挑，“走吧，一月之期，我们今日去冥界办差，估计是个小净，很快就会回来。”
累死了，马不停蹄穿梭六界，处处办差，净化浊气。
加神薪！
忽而，远处门外，传来一道男声，是钟子夜。
“珠珠，在吗？”
元珠直接布下隔音罩，又没看黄历。
“你说，从前的我还挺喜欢这个人，”
元珠觉得唏嘘，红唇微张：“现在不仅没有任何感觉，反而觉得烦死了，还挺神奇的。”
“因为钟子夜攀龙附凤，人品不行啊，”
无咎无语：“主人要是知道真面目，若是还爱的死去活来，人界管这叫失心疯？恋爱脑？”
“……”
胆子又肥了哈。
无咎：“主人，我们要从后门走吗？”
元珠：“当然，因为他耽误我们的时间，不值得。”
有了天君的玄天玉佩，元珠一路畅行出了神界，来到了冥界入口。
度朔山，神桃树下。
元珠抬头眯眼仰视，幽暗不见光。
神桃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壮无比，直径估计有五米。
无咎：“主人，怎么不走鬼门关，或者彼岸路？这神桃树前往酆都有点绕路呀。”
酆都是冥界都城，酆都大帝建立冥界千万年，流传至今。
通往冥界有很多入口，可元珠习惯走神桃树。
“绕了些，但是比起其他入口的惊悚恐怖，这个沿途正常点，还是说你想去鬼门关？”
都出门干活了，对自己好点。
无咎：那还是神桃树下吧，天大地大，主人最大！
元珠拍了拍神桃树，后退一步。
一道沉闷厚重的喑哑声响起——
“何人？何事？”
“打扰，我是神界元珠，”
元珠简单抱拳行礼，随后熟练地拿出容商给的冥佩，“应你们冥界之主容商之约，前去净化浊气。”
只见里面隐约有水波光泽闪过。
神桃树苍老的声音猛然震撼——
“见玄冥真水，如见吾主，大人慢行……”
神桃树健忘，同样的流程，元珠和无咎表示走了百遍。
面无表情。
一把将镜子拽到手里，元珠收好冥佩，扎进了神桃树开启的通道，前往冥界。
由于有玄冥真水在，省了很多盘问，片刻便到弱水河。
只见其静如长条绿石，人畜无害，动起来凶得很，万物沉疴。
唯有千年黑木做的摆渡船，沉不下去。
“何人？何事？”
一块破布裹着脸，看不清摆渡翁模样，听声苍浊，死气沉沉。
没错，这位老翁也健忘。
元珠面无表情，机械而礼貌的道明来意。
“哦！快请！”
老翁苍浊的声多了些语调，招呼上船，“您就是元珠神尊呐？自从您每月处理浊气，咱这弱水都干净了不少。”
元珠弯了弯眸子：“应该的。”
你们冥主大人给的多，她得服务周到，好好净化。
闻着生人气息，弱水中的亡灵一传十，十传百，蠢蠢欲动，犹比沸腾的热油。
——哎呦，是神息呢！
——这要是给她撞翻，拉下来吃掉！咱就能冲出弱水的束缚！
——桀桀桀！干翻这条船！
——桀桀桀，吃掉！
——冲！冲！
——等下，这气息，有点熟悉？
沉默……
——这不是他娘的那个女魔头？！
——我丢！怎么又来了！
——越来越频繁，还要不要活路啊！
——传下去！快传下去！
——女魔头又来啦！
一拥而散。
弱水河恢复死寂。
沉默是今晚的弱水。
“神尊不知，您没来之前，亡灵越多，浊气滋生越多，这浊气多了呢，会反哺亡灵怨气。”
摆渡翁只觉得这趟格外的……风平浪静，省了不少力。
无咎小声：“老翁原来是个话痨啊。”
“这两者恶性循环嘞，最终弱水暴涨，河畔寸草不生，亡灵扰的周边苦不堪言，还得是冥主大人亲自出手，统统抓去冥狱，强行镇压。”
元珠扭头提声附和老翁：“你们冥主大人修为深厚，小小弱水而已。”
“那当然，冥主大人是我们冥界的根基！”
冥界之人，对于冥主的崇拜，近乎于痴狂。
无咎小声：“主人你敢信吗？冥主让他死，他立马抹脖子。”
元珠点头，这是冥界的秩序规则，冥主对冥界具有完全的掌控。
无咎：“所以我说，容商绝不简单，主人莫要被他骗了，当个朋友还行，若是夫君？心眼子太多了，主人你吃不消的呀。”
“……”
元珠无语，无咎声音呆萌，这婆婆妈妈的唠叨，属实不搭。
“闭嘴。”
都说了人家容商不愿意，怎么还提？！
无咎不听，还要说什么，船到岸了。
“大人，慢行！”
“多谢！”
元珠赶紧逃离无咎的碎碎念，轻踮脚尖，转身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