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如意跪在养父的棺材前慢条斯理的将黄纸丢进火盆。

    她眼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脑海里却是那捆比她课本还厚的欠条。

    那是她弟弟许今生因为赌博签下的欠条。

    原本前途无量的名牌高材生却双眼猩红的挤在赌桌前，没日没夜的赌，不计后果的签。

    许今生签没了父母积攒半辈子的家产，签没了她们各自的嫁妆彩礼，甚至也签没了父亲的命。

    如今还要搭上她。

    而这一切变故只在短短一周之内完成。

    礼如意不明白一向自律上进听她话的乖孩子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人鬼憎恨的赌徒。

    那持借条讨债的王强本就是个横行霸道的主，之前与许今生同班时本就互相看不顺眼，不曾说过一句话。

    那是许今生高三时又一次模拟考完，礼如意来校门口接他，两人慢慢走路回家，他很享受这阔别已久的并列前行，毕竟礼如意自从上大学后，平日里都在学校埋头苦读，相见的机会锐减，他发了疯一样的想她也只敢在电话里埋怨几句。

    路过一间地下赌场旁的小巷子时，有一群人在打架，准确的说是一群人在殴打一个中年残疾男子。

    其中一个打人的是王强，许今生那个暂时休学的同班同学。18岁的王强穿着宽大名牌仿冒衣服人高偏瘦，挥着狠辣的拳头打得那个男人毫无还手之力，接连吐血。他瘫在地上只能气息微弱的求饶。

    为首的人叫停了众人，气焰嚣张让对方两周内还钱并且利息又多加三个点。其中一个点上交，剩下两个点私吞，当然旁边围绕的打手们是不知道的另外两个点的实际归属，只是一味的附和兴奋，好像那些钱马上就会进自己的腰包。

    众人之中的王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和许家两姐弟视线对上了，虽然对方很快就离开了，但他还是不爽，不爽他们的笑，不爽两人那么近的距离，不爽一个对视二人就心意相通离开了。

    晚上，在礼如意的房间，许今生将那张满分试卷折成一个纸飞机扔了出去，稳稳落在了许如意的手上，并且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与赌场与王强产生任何交集，也绝不会沦落到小巷子里那个已经残废却还在挨打的男人一样的穷途困境。

    许今生给人保证的时候总是直直的盯着对方，眼神明亮自信，安定人心。

    所以礼如意想不通哪个契机让许今生和王强勾肩搭背，染上了赌博这害人的陋习。

    如今许今生下落不明，王强拿着许今生按手印的借条，和许今生赌博场内的录像来要钱时，养母礼倩儿一时气急攻心，病如山倒瘫在了床上。

    王强三年前还只是一个打手，时隔三年却混成了大哥的姿态上门。他用泛着淫光的眼睛盯着许如意，说愿意用这摞借条当彩礼娶了她，语气就像是去菜市场挑猪肉的轻佻狂放，话里话外的轻蔑让礼如意不适恶心。

    礼如意的朋友林业说自己可以帮她提供逃跑的路线，先避一避。

    礼如意拒绝了，无论是养父母的养育之恩未报答，还是弟弟的下落不明，她都不能一走了之。

    礼如意是养母礼倩儿从冰天雪地里捡回来的孤儿，礼倩儿将家里仅剩的一个鸡蛋放在礼如意的手中让她取暖饱腹。

    许家有点穷，两口子也吃不上肉蛋奶，都很消瘦，原本商量着等天不下雪了，把她送往孤儿院，可是捡回来不久就孕吐，一检查怀孕了。

    这让备孕了四五年都没有任何动静的夫妻俩喜极而泣，握着确诊单的手都止不住颤抖。

    礼倩儿觉得是礼如意来带的喜庆，就留下来自己养了并取名如意。

    礼如意就真的无病无痛乖巧的长大了，并且辅导相隔5岁的弟弟一路顺风顺水的考上当地重点中学直升重点高中并考上了重点大学。两口子没怎么操心过孩子的事，自从许如意到家后，两口子的事业运像是火山口落下的一个火把喷涌式爆发，整天忙的眉开眼笑，虽然谈不上富豪，但也算小康之家。因为总忙于工作，对待家里两个小孩不自觉宠溺无边，故而许今生在家里是除了礼如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礼如意的高考成绩非常好，报考时却挂念养母的心脏病，填了当地的医学院。

    刚到家的礼如意过得谨小慎微，每做一件事情之前都要主动请求礼倩儿的同意。喝一口水不够解渴又眼巴巴的看向礼倩儿，得到许可后才又喝了一小口，还是不解渴，虽然不再看向礼倩儿，但是眼睛盯着水杯不曾移开分毫，手也恋恋不舍的在水杯周围磨蹭，而那只是一杯白开水。

    礼倩儿心一软，挖了一点罐子里快要见底的蜂蜜，又加了一点白开水递给礼如意温柔又霸道地说喝完。

    礼如意囫囵几口，杯子就见底了，看着礼倩儿满意走开后才后知后觉品出了甜，舌头留恋的舔了舔嘴边。

    这两口子是个老好人。

    礼倩儿赶集回来，两只手和背上都挂满了东西，临近屋外面向内求助，仅一声，礼如意下一秒就急匆匆的从屋里冲出来将一个大口袋抱在身上往家里走，口袋很重，礼如意为了能够抱起来只能身体后仰，斜着看路小心翼翼的进屋。所有东西都放在饭桌上后，礼如意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才乖巧的看向礼倩儿，很懂事的没有去探寻口袋里的商品。

    礼如意长长的头发没扎紧快要散开，外套也是只穿一只袖子挂在身上，为防止衣服掉落整个人别别扭扭。

    礼倩儿却心里酸麻了，不知道她此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只能将李如意抱在怀中，一遍遍说着不用这么小心，又拉着礼如意一起拆袋子：酱油要放在厨房，青菜要洗了中午吃…

    后来的日子，礼如意总觉得像一团棉花糖，太软太甜，明明不停塞进嘴里，到嘴里后瞬间空了，惴惴不安，总猜想着现在的生活会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礼如意大学毕业了又继续读研，并且往家里带回了一个男朋友。

    礼如意觉得李倩儿是个魔术师，否则怎么就凭空变出了一个只写她名字的房本。

    礼如意看着房本上详细的地址，用途，面积，忽然觉得棉花糖变成了棉被，将那个冰天雪地的她裹了起来，触手可及的温暖与真实，房子永久存在，这个家也永远是她的家。

    礼如意的医科大学院通知书下来后，礼倩儿很不开心，当初她想继续求学却因为家穷，只能让身为老大的她辍学养弟弟妹妹，可心里总归是遗憾的，毕竟她的成绩也不差。她始终觉得礼如意就该去全国最好的学校，那里才是她的舞台。

    礼如意只是将从医科大学招生办那取得的医学院毕业生的薪资表递给了闹别扭的礼倩儿。看着上面可观的数字，礼倩儿又眉开眼笑了，女儿是经过考量后选择的这所医科大学，不是因为舍不得她们就近选了一个大学，况且医学院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不算浪费。

    礼如意和许今生前后的两份录取通知书到许家，许家就摆了两次庆祝酒。许父李母不停接受着周围人的赞叹和艳羡的目光，笑得口不能合。

    而如今家里遭遇了这等残酷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王强再次来时，礼如意将最后一张黄纸丢进了火盆。礼如意没有理会王强，又开了一瓶酒，放了三个酒杯在地上全部斟满了酒，然后招呼王强进入了堂屋，两人面对面坐着。

    礼如意还是坚定拒绝了嫁给他，面对着王强的愤怒，礼如意直接给了对方一把刀。养父去世，养母也在医院时间所剩无多，弟弟不知所踪，王强若真狠得下心，一刀了命，也算还了养父母的养育之恩。

    王强不接刀，强调现在是法制社会，杀人犯法。

    王强接着嘲讽：“你养母和许今生都还没死了，就在棺材前摆酒，难不成你早就想他们死了。”

    礼如意没有搭话，直截了当说：“许今生欠债加上利息一共50万，我马上要读博了，再加上自己有点副业，目前每月能还款3000元。”

    王强不屑笑笑，“每月三千，一年三万六，至少要还13年，要不找你男友用彩礼先还一部分。你男朋友能给多少，我听说8.8万，你在你男友那也只值8.8万，还不如卖给我，老板是我未来姐夫，我能将全部欠条都转换成彩礼，还不收利息。”

    礼如意也不恼说：“那只是目前的还款水平，之后我在朋友那有路子赚钱。无论怎样一定在5年内还完。”

    礼如意是当年的高考状元，新闻出来时，许家雇人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庆祝。

    屋外面是锣鼓震天响的喜报，屋内是王强母亲一手扯着他耳朵一手拿着扫把殴打他的家暴。

    打完了，王母用满含嫉妒的语气唠叨许家怎么这么好命捡了块宝，又看着王强，想起他把隔壁鸡偷了野炊还被人家捉住，赔钱又丢面；学习垫底，因为打架斗殴月月被请家长，更是怒从心中气逮住王强又是一顿打。

    王强对着冷静的礼如意心里百感交集，虽然她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家里出了事也没跑，这点信誉和能力王强还是相信的，但是他怎么会让礼如意如此称心，直接拒绝。

    礼如意以为对方是想加利息，提出可以接受加一个点。

    王强知道如果老板听到礼如意加一个点的利息会欣然同意还款计划，但他不会让老板知道。

    王强好不容易有个拿捏礼如意的机会，这个每一届学弟中流传的顶尖美人，他想起学校光荣栏上被擦的蹭亮的证件照照片，放过这个机会他就不是男人。

    王强找了个理由说：“老板要求一年还完。”

    礼如意沉默了，一副难办的表情，真真陷入困境。

    王强得意又继续诱哄：“如果你愿意嫁给我，那许今生就是自家的小舅子，查找失踪的小舅子我当然义不容辞，为了你我必然全力以赴，上刀山下火海算什么。一年之后，我保证在我们的婚礼上让许今生全须全尾的参加。”

    礼如意有点动容，毕竟连警察都毫无线索，问他如何查找许今生的下落。

    望着礼如意明显松动了的表情，王强只觉得生气，果然只有许今生才是她的弱点。

    王强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今天势必要拿下礼如意。他说：“许今生被绑走的时候，我手下的小弟看到了绑架人的背影，仔细想想或许能想起有没有看到正面。”

    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警察给的监控里最后一个画面是许今生独自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巷子的另一边是废墟，没有人居住也没有监控。警察调取了另一边不远处的的监控，监控显示24小时都没有其他人进去过那个巷子，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但是王强说的就是假的吗？如果是假的，那他怎么这么自信能保证婚礼上许今生全须全尾的出现？

    礼如意想了想说：“我要先看到许今生的人，才同意以借条做彩礼下聘。”

    她的目光恳切，王强觉得许如意属于自己只有一步之遥。

    王强直接否决要求：“不可能这么快让许今生…找到许今生，反正你都会同意结婚，今晚不如让我先验验货，看你值不值得我冒这么大风险救你弟弟。”王强原本坐在椅子上此刻也起身走近礼如意。

    礼如意起身躲开，退一步：“结婚也可以，但是要举行婚礼后才同房，我是个传统的人。”

    王强不满说：“你知不知道你弟弟现在或许生命垂危，你越是拖延他越是接近死亡。我家里有点事，短期内无法举行婚礼，你硬是要婚礼的话，怎么也得一年之后才能举行。”

    王强渐渐将礼如意逼得后退，抵在了墙边，眼神上下打量，手脚不干净起来。

    礼如意确定了王强和弟弟失踪有关，可是仅凭几句话不能定他的罪，也不能让警察抓他。关键是现在不知道弟弟卷入了什么危险，王强又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但至少现在应该是安全的？若是惹怒了他，弟弟的生命或许才真真陷入危险。

    礼如意一边抵抗，但奈何两人力量悬殊，她从口袋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威胁王强：“你闻到了吗？这个屋子的酒精味，连窗帘我都提前浸泡了酒精，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苗，我不介意一起同归于尽。”

    王强愣住，此前注意力全在礼如意身上，此刻才观察四周，堆满废纸的的地，湿润的窗帘和充满酒精味的房间，完美布置成了一个火葬空间。

    原来另外两个酒杯是为他们俩准备的，王强笑笑。

    王强虽然喜欢她，但是这花花世界还没待够，况且晚一两天他等得起，就退了一步。

    礼如意好不容易从王强的包围圈出来，目光柔和却很坚定的说，“那就领证后同房，这是我的底线。还是你只是玩玩想白嫖？那有何必说结婚”

    王强立马否认，“我当然是真心的，要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吗？再说了我妈若是知道礼如意当自己的儿媳肯定开心，你婆婆也会很喜欢你的。”

    礼如意一阵恶寒，还是耐着性子：“可是你到法定结婚年龄了么？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和我弟同年，是不是才满21？”

    话是疑问，可是语气肯定。

    王强才如梦清醒，光顾着要挟礼如意结婚，自己忘了还未到结婚年龄，没有领证的每一天都充满了变数。

    王强看着礼如意那未施粉黛却明艳照人的脸说，“我有办法，后天我来接你去民政局。”

    王强走后，房间里走出来了一个警察，他和礼如意又商量许久，确定了接下来查案的方向，以及礼如意需要配合的工作才离开。

    礼如意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虽然暂时安抚好了王强，又给了警察新的线索查案，但是她不可能坐以待毙。脑子里盘算着弟弟可能被关的地方，那50万欠款，以及因为礼如意硬是要承担这50万欠债而分手的男友，还有她在法律灰色地带疯狂跳动的副业。

    夜越发的黑了，她思绪却越来越清晰，危险和财富总是并存的。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像是一把钢刀划拉在死一般寂静已经凛结成块的空气上。

    礼如意从自我沉思中惊醒，不知不觉枕头湿了一块。

    凌晨四点，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礼如意忽略了自己内心的犹豫和不安，接电话，记下对方通知的地点。

    礼如意将捆扎成块的钱放在了箱子里，拎着就要出门。

    门口整齐摆放着一双皮质饱满鲜艳没有褶皱的高跟鞋，那是她用第一次打工工资送给养母的生日礼物。

    养母很开心穿着高跟鞋在大街上拉着熟人就显摆，天黑了都不想回家，盘算着还有哪些人没见过。

    甚至到平日里吵架不对付的方家门前来来回回游荡，勾的人家骂骂咧咧眼里冒火：“我看你是让狗咬了没打针一天不挨骂就痒，穿个十几二十的地摊货走路跟五花肉成精一样疯癫…”

    养母也只是眉开眼笑不接茬，拉着旁边看热闹的人就展示脚上的鞋说：“我们家如意啊，就是喜欢浪费钱，女儿孝顺啊，鞋码也买的刚刚好。对了说是好几百呢！”

    方母不耐烦的端了一盆子洗脚水就朝着养母泼来，洗脚水洗过了方家一家三口的脚，污浊了，也充满了脚臭。

    眼看着养母躲闪不及就要被臭水浇个透心凉，突然出现的礼如意及时拉开了养母，才躲过一劫。

    而后养母更是爱护这双高跟鞋，只穿过一两次，却时常打理，所以和刚买回来时一样崭新。

    礼如意来到了河边，一个高大的男人早已等待许久。

    是方云端，她同班同学，一个股票操盘手儿子的小跟班，两人总炫耀自己有内幕消息，赚的盆满钵满，一人带一个妹天天沉浸夜店，挥金如土。

    礼如意还是有一点谨慎，隔着一点距离再次询问后天后一定能翻三倍的拿回本金和利息吗？

    对方礼貌而绅士，一副信心百倍的模样“当然能了，要不是念在同学一场，我自己就全投了，何必分给你份额，还不是看你可怜，想拉你一把。”

    礼如意家破产还欠债的事确实传的风声鹤起。

    礼如意将钱箱递给他，对方点了点数刚好5万，这是礼如意东拼西凑最后的存款。

    礼如意从口袋里拿出一枚一元硬币，不停用手摩挲，对方注意到这一元硬币忍不住鄙夷，一元能干什么！

    这一枚硬币放在平时她是不会捡的，可鬼使神差刚才她捡了起来，一元也可以买个馒头。

    不知道弟弟在哪里，但无论在哪里，想必都不太好过，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弟弟找回来，询问清楚欠条的前因后果。

    方云端将钱箱关好，眼看礼如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轻手轻脚绕道，来到礼如意身后，一脚将其踹进了河里，并拿上了手机拍摄。

    礼如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不知所措连忙询问他什么意思。

    方云端换了一副嘴脸：“当然是抢钱了，你以为干嘛，那么会抢男人，搞得他神魂颠倒，借酒消愁，到了水里还不是落汤鸡一样，丑死了，看他还怎么喜欢你。看来看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再说了回报率这么高的投资还会分给你，癞蛤蟆。现金在我手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钱是你的？蠢货，好好在水里洗洗你的脑子”

    说罢，方云端收好手机就独自离开了，也就没听见礼如意那句我不会游泳。

    身体在河里往下沉的时候，礼如意在想自己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明明平时就知道方云端奸诈贪婪，这次是自己病急乱投医。养母还在医院没人照顾怎么办，弟弟还下落不明，如果警察没找到他怎么办，如果他被救出来后，自己不在了怎么办，还有导师吩咐给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怎么办？一周后，好友的婚礼缺少自己这个伴娘怎么办？

    真的就这么死了吗？桩桩件件，礼如意很不甘心。

    等礼如意再次睁开眼时，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三四个男人凑了上来。

    其中有一张脸她只在网上热门头条看过，珠宝大商颜家养子时安以。

    时安以是典型的中式浓颜，立体深邃，剑眉星目桃花眼，行为端正却总散发危险的邪气，目前是颜家总裁助理。

    时安以一脸关切开口，“熙熙。”语气亲切的像是从小一起生活的家人。

    礼如意犹豫片刻，确认自己不是失忆也没有经历充满眼泪的寻亲过程，面对时安以莫名温情，她总觉得对方不真诚，那炙热的视线像是透过她在怀念另一个女人，她不由得怀疑这声熙熙到底是家人的温切呼唤，还是情人的诱惑引人深陷。

    眼看几个男人越靠越近，礼如意无助挣扎像一块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礼如意继续呼救，□□啊！非礼啊！救命啊！声音是越来越大却一直无人响应，反而显得凄惨。

    那几个男人像是看戏一样看着许如意表演，等礼如意叫累了，声音哑了，怯生生的目光犹如笼中鸟，惹人怜爱。

    时安以挥手示意手下退出房间，伸出一只手朝着礼如意的脸摸去。

    下一秒礼如意就反手擒拿将时安以控制在了床上，女上男下，刚刚柔弱的人瞬间换了强硬模式。

    时安以这才反应过来，礼如意只是用一般女孩子柔弱的反应来观察他们会做到哪一步，在明白他们不会霸王硬上弓后又假装力气耗尽，展现最脆弱的状态降低他们防备度，博取最佳反抗点，她也做到了。

    时安以没有生气，这只是本能求生反应。他反而有点欣赏礼如意，审时度势，知道何时示弱，何时反击。

    他选对了人。

    时安以艰难的从枕头下面抽出一个女孩大学毕业证书递给礼如意，证书所有人是颜贡熙。

    礼如意只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叫颜贡熙，那就是珠宝大商颜勇已经被绑架撕票的外孙女。

    论辈分时安以算颜贡熙的小叔叔。

    照片上女孩的脸和礼如意一模一样，证书却是哈佛大学颁发，她没有去过国外，更没有读过哈佛大学。

    礼如意放开了时安以，保持安全距离后，探究的看向了时安以。

    时安以只是笑笑，对着礼如意又叫了一声“熙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