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也要当牛做马

    “刚听霆霓殿的仙娥说,咱们下仙阶要添新人了。”

    “是吗?自从霆霓神君亲自参与到妖修的雷劫考核中去,死在天雷下的妖修不知凡几,咱们这里很少添新人了,中上二阶倒是去了不少人。”

    姚玉京渡劫成功的消息立刻在下仙阶传遍。

    刚迈上仙梯没走几步,霎时间风云骤变,陷入茫茫的黑暗中,目不视物,又不过须臾,仙阶一派盛景便蓦然呈现在姚玉京眼前。

    日月辰星、川山河流,凡人界有的仙阶都有。

    长空一望无垠,数座浮岛悬于其间,岛上贝阙珠宫,琉璃瓦舍,被仙气缭绕着。脚下也并非大地,而是浓密的浮云,从云间向下望,隐隐可见人间百态。

    姚玉京被送至最近的一座浮岛上,甫一登岛,她面前缓缓浮现出一座石门,上面刻着“仙阶正门”四个金标大字,旁边冒出一个小石碑,上面隐约闪着字。

    “众仙等级:灵仙为尊,凡仙次之,妖仙居末位。仙规森严,烦君谨记,犯则雷霆殛之。”

    文绉绉的,不讲人话。

    来不及思索这碑上刻字是何意,迎面走来一个唇红齿白,清雅脱俗的男子,瞬间吸引她的注意。

    男子打开手中卷轴,说:“籍贯:妖界桃溪涧,姓姚名玉京,乃是修炼了三百年的灵蛇。如无误请姑娘确认,然后随在下去登仙籍,往后姑娘便是下仙阶的人了。”

    没听清他说什么,只顾着看人家脸了。

    一路上,这个小仙君郎艳独绝,可以考虑,那个仙君更俊,好想上去摸一把。

    世间凡容貌姣好的男子,她都不吝青睐,这习惯三百年都戒不掉,娘亲还曾调侃过她,要给她议个如意郎君嫁了,被她义正言辞拒绝,聪明的蛇从来不在一棵树上吊死,真嫁了日后还怎么同其他美人取乐。

    一路领着她的仙君开口道:“姑娘可还是在为门前石碑上的字犯难?你刚来,一时间难以接受也属正常,习惯就好。”

    姚玉京早把那茬抛却九霄云外,又听他提起,便装作想知道的样子迫切点了头。

    “灵仙是结天地自然之气幻化的最高等阶的仙君,我们一般称神君,如和风神君、霆霓神君,便是天生之风雷,位居上仙阶,统御中下仙阶。当然夭采神君除外,夭采神君有大功德,帝君提拔来的。”

    提到夭采神君,其实她不陌生。

    不过她最初注意到他并非因为他拯救万民的大功德,而是她实在好奇夭采神君结出来的桃子与她家养的桃子口感究竟有何不同,毕竟在她眼中,她家桃子就是三界中最好吃的。

    “从人界修炼来的称凡仙,居中仙阶,御下仙阶。”二人继续走,姚玉京注意到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此处,眼神放肆地正大光明打量起她来,那目光多是好奇的,其中不乏夹杂带有鄙夷的。她扫了一眼,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妖仙则是同你我这般身份修炼上来的,居下仙阶。姑娘是蛇仙,在下是山中白鹤修炼来的,现在御事司当差,帮助新飞升的仙君入籍,置办差使。”

    那仙君驻足,身前这座小房子正挂着“御事司”的牌子。

    “姑娘,确认入籍吗?如确认请将灵血注入你面前的石碟。”

    听他讲了一路,姚玉京也听出不对,怎么这么多束缚,比凡间那些繁文缛节还多。

    照他的意思,入仙籍后她就会成为下仙阶的人,受人管辖,还得做什么……差事?

    她为妖时尚且自由自在,而今成了仙反倒要被束缚,哪有这样无理的道理?

    见她迟疑,那仙君又说:“这事儿实是自愿,若不愿入籍,就请姑娘尽快离开仙阶。”

    她自由散漫惯了,自是不愿,可她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取到返生玉浆才是正经事,回头等桃树活了她便回桃溪涧,一树一蛇,享受她的逍遥蛇生去,再也不上这天。

    “待取了返生玉浆,我自返回下界,烦请仙友告知在何处取返生玉浆。”

    那仙君露出为难的神色,说:“只有入了仙籍,才能申请去取返生玉浆。”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中仙阶来人了。”所有人便自觉站成两队,垂下脑袋静候来人,仿若傀儡。

    这些人也太听话了,今日才算开了眼界。人界的皇宫她也曾去过,那里的森严宫规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

    世间哪有说死的理,她也不再难为小仙君,决定自己去取玉浆。

    正欲转身离去,面前一位黄衣女仙乘车驾带着两个仙娥挡在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

    来人气势汹汹,一副拿人的阵仗。她本欲走,可有人无端挑事,她也乐得奉陪,既无法顺利脱身,那就陪她们玩玩儿,一时半刻也走不掉,就权当作消遣了。

    “站住!走什么,你的差使是侍奉中仙阶琼明仙君……”

    那两名仙娥对黄衣女子毕恭毕敬行礼,却对她颐指气使。她们之间本无仇怨,可见这些人只脱了凡胎,却仍存凡心。

    桃溪涧方圆几百里的精怪都奉她为尊,不过她实在不喜欢那一套,便把她们当做兄弟姐妹以礼相待。

    辛苦历经二十七道雷劫,废去半条性命,几经生死登上仙阶,反倒要为旁人当牛做马。

    她翻身跃上身后御事司的房顶,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手腕支撑住脑袋,慵懒地斜躺着。她媚眼如丝,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张扬的笑。

    “我对当牛做马没兴趣。对不起,干不了。”

    见她如此放肆,不将众仙放在眼里,黄衣女子瞬间脸上染上愠色,后又轻轻一笑,招呼身后众仙。

    “将这不懂规矩的小蛇仙锁了,带回中仙阶好好管教,再让人好好教教她规矩,到底是刚升上来的小仙,一身的野性。”

    “是,仙君。”

    众人得令纷纷幻出自己的武器,姚玉京也奉陪到底,召出长剑,剑出影随。

    刚历劫涅槃,她的剑法自然不是这些疏于修炼的仙能比的,但毕竟人多,硬抗下去就会漏出破绽,她将剑锋一转,使出巧劲挟住方才那黄衣女子。

    “侍候人的事我不会,但杀你我会。告诉我哪里能取到返生玉浆,我就放开你,如何?”

    黄衣女子明显法力不足,但仍有恃无恐,仙阶等级森严,下仙阶就是要听中仙阶的命令,越级伤人要受重罚,量这小蛇不敢将自己怎么样。

    “妖就是妖,即使成了仙,也改不了骨子里低贱的本性,在凡界如此,在仙阶更是如此!”

    那仙娥也是急了:“不可不敬上仙!百年间,凡犯上作乱的妖仙,皆已受了极刑。三阶归帝君管,上仙阶管中仙阶,中仙阶管下仙阶,咱们妖仙就是要去给上两阶做差事的,这些都搞不清楚,你修什么仙?快放开仙君!”

    姚玉京并未直接回应,而是问出一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你们都是修炼多久成的仙?”

    她没指望有人回答,但还是听到一些低语。

    “五百年吧。”

    “我两百年。”

    ……

    “你们不要告诉我,付出这么大代价来到仙阶,就是为了换个地方伺候别人吧?把你们的故事编成书,我到下界去讲一讲,恐怕要被笑掉大牙吧?”

    这些人中有人沉默,也有人暗自握紧拳头,眼中流露出愤愤不平之色,却都不敢表现出来。

    姚玉京明白,这些人中不乏有人不愿意终日匍匐在旁人脚下,可又有多少人能放弃唾手可得登上仙阶脱胎换骨的机会,所以尽管不愿,他们也还是那么做了。

    “仙阶谁人不是天赋异禀,到了这里就要和前尘做个了断,把你身上的野性都收一收,仙阶有仙阶的规矩,去入了仙籍,再到御事司拿个牌子,到我宫里做个洒扫仙娥。”

    这女子在她手中,还敢威胁她。她最厌恶旁人威胁,轻拂衣袖将她甩到地上,并告诉众人:“我不入仙籍。”

    黄衣女子不欲罢休,人群中不知谁劝了一句:“仙君,按规定,只有入了仙籍的人才归仙阶管,不入仙籍的散仙一律归帝君管,谁敢插手就是越级管理,要受天罚。据小仙所知,霆霓神君在附近不远,不如请他来。”

    “也好。”

    不多时,一位身披蓝紫云缎锦衣的男子缓步踏入,他眉目冷峭,寒眸清冽,不怒自威的气质吓得众人不敢抬头。

    她姚玉京是什么人,桃溪涧出名的离经叛道,好色女君子。她可不怕这传闻中铁血手腕的霆霓神君,更何况他貌似有几分姿色,这下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请神君禀明帝君,严惩这以下犯上,狂妄不知礼数的小仙。”

    霆霓被那道目光灼得难受,一转头,便对上那道三分打量七分炽热的眼神,这女子妖魅张狂,而夭采整日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这两人实在不搭。

    他们究竟是如何……罢了,几百年前的事了,旧事重提也无用。

    “帝君正在闭关,本君自会如实告知帝君,请帝君裁夺。玉京姑娘既不愿入我仙阶,便去露华池取了返生玉浆下界吧。”

    先前渡劫时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话语仍旧威严慑人,但能从他脸上依稀辨出几分温柔神色。

    见她不动,霆霓吩咐身边的人:“带玉京姑娘去露华池。”

    人还不错,所以日前凡间那个人定是在胡说,临走时,姚玉京对他道了谢。

    “谢了,下次见你,分你个桃子。”

    霆霓一顿,立即答道:“本君不爱吃桃。”

    人还行,就是没品。无论如何,这小桃树总算有救了,不枉她费劲来这仙阶一趟。

    人界,桃溪涧。

    幽深僻静的山谷中骤然传来一声暴喝,惊飞了林间栖息的鸟,山石都为之抖上一抖。

    “我走了!告诉那见异思迁的坏蛇,不必来找我,这次是我不要她了!”

    紧临山溪不远处,一位身着竹青色长衫的公子正在拼命地将自己的双脚从土里拔出来,他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与幽怨,眼中闪烁盈盈泪光,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怨妇。

    他将手伸到手臂处,一咬牙一闭眼,折下一根细桃枝插在泥土中,等那负心人回来,让它就将他离家出走的事情告知她。

    明明整天抱着他说最爱他,还出去沾花惹草,一回来身上全是陌生男子的气息不说,还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说甜言蜜语哄他。

    当他傻么,看不出她已经变心。

    半年来他萎靡不振,不断用枯叶涩桃警示她,她还不明白自己心意。这次愈加过火,家也不回了,怕是早已忘记家里还有他这么一棵日夜盼她回家的俊俏桃子了。

    越想越委屈,说不定她现在正怀抱别的公子,像哄他一样哄人家呢!

    他是不会轻易原谅这条坏蛇的,除非她亲自来找他道歉,并承诺今后只真心对他一人,否则免谈!

    姚玉京遂心如意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盛满浆液的玉壶,不由得化出蛇形立刻奔回桃溪涧,她已经半年没有吃上家里的桃子了。可当她回家只看见偌大的空地上只有一个孤独的深坑时,顿感头晕目眩。

    这里本该有一棵桃树的吧?

    难道走错了?不过被雷劈了几下,不至于连自己家都记错吧?

    再三确认下,姚玉京得出一个事实,瞬间怒火中烧。

    到底是谁!偷了她的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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