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场之后，各大军校出发前往谷雨星。

    ——

    达摩克里斯校队内。

    金栗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划出残影，申屠坤的机甲三维模型在她面前缓慢旋转。

    她将膝关节部位放大十倍，十二处应力点闪烁着警示红光。

    "传统缓冲层太僵硬了..."她咬着下唇喃喃自语，调出新型碳纳米管材料的性能参数，"如果用交叉编织结构配合液态金属关节套..."

    "金栗！"方远航抱着一堆零件冲进工作室，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铅灰色容器，"我成功了。"

    金栗眼睛一亮："正好赶上！"她接过容器，快速将其接入材料合成仪，"丁和美的长刀需要这个提升能量传导效率。"

    工作室的全息投影中，两套设计方案并排显示。

    左边是标准3S级机甲膝关节结构，右边是金栗重新设计的版本——应力分布均匀了至少60%。

    方远航瞪大眼睛："这...这个设计理念..."

    "嘘。"金栗竖起手指抵在唇前，"这只是针对申屠学长个人操作习惯的微调。"她迅速切换屏幕，"来帮我测试丁学姐的武器系统。"

    两人忙碌间，聂昊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金栗，我那台机甲的左臂武器衔接又卡壳了，训练时差点被申屠学长打爆脑袋..."

    金栗叹了口气，接过他的神经接驳数据芯片。

    插入读取器后，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异常波形。"你的肌肉记忆还停留在旧型号操作方式上。"她调出武器系统时序图，"我把衔接延迟再降低20毫秒，但你需要重新适应操作节奏。"

    "没问题！"聂昊齐咧嘴一笑，"对了，听说你今晚要和朋友们去科技区逛街？"

    金栗点头："和平通院的莫雨一起。不过在那之前......"金栗抬手关闭闹钟，"还有老师的特别训练。"

    金栗叹了口气，拍了拍方远航的肩膀，"剩下的问题晚上再聊，我得先去'赴死'了。"

    当金栗小跑着赶到第三训练场时，卫三、霍宣山和廖如宁已经站成一排，表情凝重得像要上刑场。

    解雨曼双手背在身后，军靴锃亮，目光如刀。

    "迟到三秒。"解雨曼冷冷地说，"加练十分钟。"

    金栗默默站到队伍末尾，悄悄对卫三做了个哭脸。

    卫三嘴角抽了抽，用口型无声地说："受着吧。"

    "今天训练内容就是避开我的攻击。"解雨曼踱步到众人面前，"你们在沙都星的表现，用'垃圾'来形容都是对垃圾的侮辱。"

    金栗感觉后背已经渗出冷汗，据说廖如宁都被解老师踹得流眼泪。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人间地狱。

    卫三第一个上场，不到五秒就被解雨曼一个扫腿撂倒，紧接着是一记毫不留情的踢屁股。金栗看着都替她疼。

    轮到廖如宁更惨，解雨曼似乎专门针对他的下盘弱点，连续三个低扫让他直接跪地不起。

    "霍宣山，出列！"

    "金栗，到你了。"解雨曼的声音让金栗浑身一颤。

    作为机甲师，金栗的格斗水平在主力队中垫底。她硬着头皮上前，刚摆出防御姿势，解雨曼已经如鬼魅般贴近——

    "砰！"

    金栗只觉得天旋地转，屁股传来一阵剧痛。她躺在地上，看见训练场天花板上的灯光在眼前晃来晃去。

    "反应速度太慢！"解雨曼厉声道，"敌人会因为你是个机甲师就手下留情吗？起来！再来！"

    金栗记不清自己被摔了多少次，只记得每次爬起来时屁股和大腿的疼痛都在叠加。

    当解雨曼终于喊停时，她几乎是爬着回到队列的。

    "明天同一时间。"解雨曼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课上完她感觉只是轻微活动了一下，留下了五个东倒西歪的学员。

    "我恨她。"廖如宁瘫在地上呻吟。

    卫三揉着肩膀："至少我们今天都还活着。"

    霍宣山已经说不出话，只是默默比了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

    金栗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臀部，疼得龇牙咧嘴。

    但看着其他几人的惨状，她又不禁暗自庆幸：还好我只是个机甲师，不用像他们那样天天面对解教官的魔鬼训练。

    谷雨星中央科技区的建筑呈现流线型未来风格，空中走廊连接着各座高塔，悬浮广告牌展示着最新机甲型号。

    "看那个！"莫雨兴奋地指着天空，一架最新型的"星辰-7"训练机甲正从头顶掠过，蓝色尾焰在黄昏中划出优美弧线。

    金栗仰头望着，不自觉地分析起它的推进器布局："矢量喷口比上一代缩小了15%，但散热系统...哇！"她差点撞上突然停下的莫雨。

    "我们到了！"莫雨站在一家名为"齿轮与糖霜"的甜品店前。

    橱窗里陈列着各种机甲造型的甜点：微型变速箱马卡龙、液压曲奇、还有招牌的"全息投影蛋糕"。

    店内墙壁是裸露的金属管道风格，每张桌子中央都有一个微型机甲模型。

    金栗点了份"能源核心慕斯"——会随着温度变化颜色的特殊甜点。

    "听说你重新设计了申屠坤的膝关节系统？"莫雨挖了一勺自己面前发着蓝光的"等离子布丁"。

    金栗的勺子停在半空："只是些小调整..."

    "小调整？"莫雨压低声音，"平通院把前两场比赛录像分析了二十遍。你给卫三设计的机甲路太新颖了。"

    金栗感到耳根发热。

    "别紧张，"莫雨笑着转移话题，"尝尝这个。"

    离开甜品店时，天色已暗。

    科技区的灯光次第亮起，将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两人决定去著名的"机甲零件夜市"逛逛。

    夜市摊位排列在一条悬浮步道两侧，贩卖从古董零件到最新型芯片的各种商品。金栗在一个卖稀有材料的摊位前驻足。

    "这是...星尘合金？"她惊讶地看着一小块泛着微光的金属。

    摊主是个独眼老人："小姑娘识货。最后一点存货了，适合用在精密传感系统上。"

    金栗正要询问价格，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发麻——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她假装整理头发，迅速扫视四周。人群中，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迅速转身。

    "怎么了？"莫雨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什么，"金栗强作镇定，"只是想起明天还要帮罗南调整机甲。"

    她们继续向前走，但金栗的警觉性已经拉满。十分钟内，她三次注意到那个鸭舌帽出现在不同位置，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们去全息投影公园吧，"金栗突然提议，"听说今晚有星际战役主题秀。"

    莫雨欣然同意。公园入口处人潮涌动，金栗暗自松了口气——在人群中应该安全些。

    公园中央的巨型全息投影仪正在重现著名的"幻夜星星战役"。

    数百台机甲在夜空中交战，激光束划出绚烂轨迹。

    观众们仰头观看，发出阵阵惊叹。

    "我去买饮料。"莫雨指了指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

    金栗点头，趁机再次环顾四周。

    当她的视线扫过东南角的一处阴影时，心脏猛地一缩——鸭舌帽男子正靠在那里，这次明显在盯着她。

    恐惧如电流般窜过脊背。

    金栗下意识地摸向光脑，手指颤抖着点开通讯录。

    卫三的通讯没人接，不知道在干什么。

    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她鬼使神差地按下了置顶联系人——姬初雨。

    通讯几乎瞬间接通。

    "金栗？"

    "我在中央科技区全息公园，"她尽量保持声音平稳，"有人跟踪我，从甜品店开始一直..."

    "具体位置？"

    "东南角喷泉附近。"

    "待在人群密集处，我五分钟到。"

    通讯没有断开，金栗能听到那头急促的脚步声和气流声——姬初雨显然在全力赶来。

    她假装对全息表演很投入，实则用余光监视着那个可疑身影。

    "给你！"莫雨突然出现，递来一杯冒着气泡的饮料，"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金栗刚要回答，余光瞥见鸭舌帽男子开始向她们移动。"莫雨，我们..."

    "金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金栗转身，看见姬初雨站在那里，呼吸略微急促，显然是跑过来的。

    他今天穿着军校制服，应该刚结束训练。

    "姬.....姬初雨！？"莫雨惊讶地瞪大眼睛，小声惊呼，"你们认识？"

    金栗没来得及回答，姬初雨已经上前一步，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站在她身前，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人呢？"他低声问。

    金栗指向东南角："刚才还在..."但那个位置现在空无一人。

    姬初雨眉头紧锁："描述一下。"

    "男性，一米八左右，戴黑色鸭舌帽，穿深蓝色外套。"金栗回忆道，"好像一开始就跟着我们。"

    姬初雨的目光变得深沉，"先离开这里。"

    到训练场后，莫雨识趣地告辞："我先回了，你们...玩的开心。"她冲金栗眨眨眼，快步离去。

    姬初雨带着金栗穿过人群，走向一条明亮的主干道。

    "你为什么一个人出来？"姬初雨突然开口，语气严厉。

    金栗被这突如其来的责备弄得一愣："我只是和同学逛街..."

    "可她是平通院的人."姬初雨打断她，"你对别人没有警惕心吗？"

    金栗心头一震。"莫雨她是好人..."她小声辩解。

    姬初雨停下脚步，转身直视她的眼睛："金栗，我们都是对手。"

    金栗：......

    看她沉默，姬初雨语气缓和了些，"最近不要单独行动。"

    金栗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姬初雨移开视线："我刚好在附近..."

    “不对”，金栗确定道：“你在训练。”她凑近一步，“姬初雨，我们是对手，你为什么一再帮我？”

    “那你为什么向我求助？”姬初雨反问。

    金栗：“因为我喜欢你啊。”

    “什....什么？”姬初雨脸“唰”的变红，呼吸一滞，素来冷静自持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看起来好像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面。

    难道他没被人表白过，不应该啊，这么帅的人。

    金栗正想追问，这时光脑突然震动起来。是莫雨发来的消息：「那个是帝国军校的姬初雨？！你怎么从来没提过你们认识？！他可是帝国双星之一」

    她抬头看向姬初雨，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某种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

    "走吧，"姬初雨转身，"我送你回学校。"

    他们沿着主干道并肩而行，两旁商店的霓虹灯将两人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金栗悄悄瞥了一眼身旁高挑的身影，他的耳朵居然还在红。

    夜风拂过，带着谷雨星特有的消毒水的气息。

    ——

    “姬初雨，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

    “姬初雨，我刚刚说....”金栗看他不回答，想再说一次。

    “听到了，别说了。”

    “哦。”金栗乖乖闭嘴，“姬初雨，那你......”

    姬初雨打断她的话，“你到了。再见。”

    说完迅速离开，步伐慌乱。

    ——

    帝国军校宿舍区的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姬初雨输入密码，宿舍门无声滑开。

    客厅里，公仪觉和司徒嘉正在讨论机甲改进的事，看到姬初雨进门，两人同时噤声——姬初雨向来独来独往，很少与他们交流。

    "晚上好。"出乎意料的是，姬初雨主动开口，甚至还点了点头。

    公仪觉的手悬在半空，司徒嘉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两人面面相觑，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呃...晚上好？"司徒嘉试探性地回应。

    姬初雨似乎没注意到他们的震惊，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在门口，他又停下脚步："明天见。晚安。"

    房门关闭后，客厅陷入诡异的沉默。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司徒嘉压低声音，"还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大脑？"

    公仪觉摸了摸下巴："更可怕的是，他刚才好像...在笑？"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姬初雨靠在门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他打开光脑，调出金栗的联系界面，手指悬在呼叫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屏幕上反射出自己的脸，嘴角竟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滴——"

    突如其来的通讯请求打断了他的思绪。

    看清来电显示，姬初雨的表情立刻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大伯。"他接通通讯，站姿不自觉地变得笔直。

    全息投影中浮现出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形象，银灰色的鬓角和锐利的眼神彰显着久居高位的压迫感。

    "初雨，这么晚还没休息？"姬元德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关切，但眼底却没有多少温度。

    "刚完成夜间训练。"姬初雨面不改色地撒谎。

    "要注意身体。"姬元德微微颔首。

    "我会安排好时间。"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姬元德话锋一转："听说你今天出去了？"

    姬初雨的后背绷紧了一分："临时有点事。"

    "是吗？"姬元德的目光变得锐利，"我还以为你是去见那个达摩克利斯的机甲师。"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姬初雨的手指在身侧微微收紧，但声音依然平稳："她遇到跟踪，向我求助。"

    "初雨。"姬元德叹了口气，语气突然变得语重心长，"你是姬家这一代的希望，不该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姬初雨的下颌线绷紧了："金栗是优秀的机甲师..."

    "一个勉强达到3S级的平民机甲师罢了。"姬元德打断他，“连应成河都比不过，你以后要接手我的位置，你应该和世家子女来往。”

    投影中的目光如有实质地压迫着姬初雨："别让家族失望。"

    通讯结束后，房间陷入死寂。

    他低头看向光脑，屏幕上还停留在金栗的联系界面。

    犹豫片刻，他最终关闭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