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哭鬼

    坐回桌边,时凌舒深吸一口气,试着把这人抛之脑后,可突然,祝清对自己说的话从脑袋里蹦出来——在拍戏过程中,有一个狗仔在拍自己。

    后背立刻死死贴住椅背,咽了咽口水,这不会是有联系的吧。

    微微颤栗的身子在几分钟后莫名僵住了,抱紧膝盖的胳膊也松了松力,害怕和恐惧不知怎么,像是舞台事故一般,瞬间被拽进了后台,只有一丝微妙的氛围围绕在她身边。

    “要坚强一点吧。”左手还有些微微颤抖,下一秒就被右手轻轻盖住了,“想想是谁?”

    脑袋里第一个划过的是一张长满皱纹的男人脸,唇角扯了扯,他要钱都来不及呢,还花钱监视自己?

    还有谁?

    就在入神时,手机叮的一声,她立刻转身看过去。

    “姐姐,你是不是回家了?这周会来姥姥这里嘛?”

    是时彩。

    时凌舒怔住了,时彩?她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自己没告诉过她吧。

    理智的手死死扒着门框,她的眼眶有些红了,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个消息,时彩变了,自己知道,可现在亲眼看见她变成这样,时凌舒心底瞬间生出痛苦,她蜷起身子,呆滞地盯着屏幕。

    自己捡回来的妹妹……

    “叶以。”她带着些鼻音,“你知道温迎最近在干什么吗?”

    对面的男人说了声稍等,等到四周的环境逐渐变得安静,他才开始说话:“怎么突然问我这个,我已经很少和她有联系了。”

    “大概呢?”

    “雕塑,最近还听她助理说要办活动。还有投资吧,大概就这些。”

    “就因为之前的事,所以她真的不管你了?”时凌舒听出来他似乎是真的和温迎没什么联系了,还有些内疚,以为是自己害得。

    “那不也是我的问题?”叶以轻笑一声,“跟你没关系,不用想太多。不过你找我问她的情况,到底怎么了?”

    “嗯……就是之前剧组门口有人偷拍我,甚至跑到酒店去拍,我有点怀疑……。”

    “她?怎么可能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

    “不是亲自,是找的人,像你一样。”

    话音一落,两人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才出声结束了这个尴尬的场面:“没事,不麻烦你了,好好拍戏。”

    挂断电话,她的视线重新回到时彩的聊天记录上,有些急躁地散开头发,仰头长呼出一口气。

    编剧做着做着怎么就给自己干成侦探了,为什么周边全是奇怪的人!

    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觉醒了三四次,早上七点的闹铃响起的时候,她一副凌乱的模样坐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男主的人物小传明天中午前给我。”

    “女主的今天晚上八点前给我。”

    “还有前几章的纲要也要抓紧。”

    ……

    把该通知的通知好,她慢悠悠地爬下床,云淮的问候也如约而至,她一下子想起——要不要让云淮去问问?

    接着脑袋里立刻反驳了自己这个离谱想法,嫌弃地撇撇嘴。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她立刻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出去,在看到那女人的脸后,一下子紧张起来,隔着门问道:“有事吗?”

    “你不想开门吗?在防备我,还是那个走丢的人?”

    她怔住了,一把扯开大门:“什么走丢的人?”

    “一个男人,一直在你门口,不是你的宠物吗?”

    那女人的表情有些困惑,但还是满脸的友善,眨着眼睛笑看着时凌舒。

    时凌舒瞬间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犹疑地问道:“他,是黑衣服吗?身高比你高一点?”

    对面的女人听到后立刻点点头,身体似乎放松下来:“嗯,你知道他走了?那我就放心了。所以你刚才是在防备我?”

    见她脸上露出些难过,时凌舒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搅作一团,像个卡住的榨汁机,脱口而出:“我担心你们是一起的。”

    她歪歪脑袋指了一下她自己:“我?”

    “不是?”

    “当然。”她不满地皱起眉头,“我又不是你的宠物。”

    时凌舒尴尬地闭上嘴,无奈地摇摇头:“什么宠物,哪有把人当宠物的。”

    “那就是坏人吧。”她紧张起来,猛地抓住时凌舒的手,“我如果再看到,一定帮你把他弄走!”

    女人力气很大,抓得她有些吃痛,想要挣脱却被她抓得更死,女人的嘴不断地吐露着她自己的想法,任凭时凌舒怎么挣扎制止她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几天的脾气一下子拱上来,她使劲一甩胳膊:“好了!别闹了!你也是奇怪,那么关注我一个陌生人干什么,我们就是邻居而已。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但是我现在要工作了,你快回去好不好。”

    也没管门口女人怔住的样子,她道了谢,立刻关上门,盯着远处一闪一闪的手机,叹了口气。

    时彩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时凌舒嘲讽地盯着屏幕,她就这么着急?

    紧接着,一条令人意外的消息冲入眼帘。

    “姐姐有话想找我说吧。”

    就快要燃烧到顶点的情绪瞬间被泼上了一盆水,心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像是被水汽侵了满身,又闷又潮。

    “我中午回去。”

    日历很快轮到了周末,她背着空荡荡的包坐车回到姥姥家,隔着很远就看到了时彩望向自己的目光。

    “怎么下来等我了?”她轻轻握住轮椅的把手,把时彩带到树荫下,自己也坐在了一旁的石墩子上。

    “怕姥姥担心。”时彩笑了,“我很爱她,不想让她难过。”

    时凌舒挑眉笑笑:“是吗?那我呢?你就那么对我?”

    “是温迎。”

    “我知道,是你们两个,为什么?”

    “你应该心知肚明吧。”时彩的垂头看向时凌舒,眼底再没有之前的笑意,“你对我也没那么好,姥姥把我带回来,养育我,而你明明是后来者,还侵占了我们的生活空间,她那么关心你。”

    “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和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真玩儿脱了,走的也是你。”时凌舒讽刺地瞥去一眼,眼神垂下,“还有,把你从路边带回来的人是我,姥姥最初担心麻烦,想要把你送去孤儿院,也是我制止的。”

    见身旁没声音,她随手抓起一支小树枝,继续说道:“我没打算让你对我感激涕零,让一个分不清好坏的人对我突然转变态度,也挺吓人的。说这个只是想要告知你,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人,做过的好事也是想要散播一下的。”

    “不过你这么爱姥姥,我也挺开心的,她在这边也算是有个人照顾。”

    树枝太细,咔嚓一下断了,时凌舒干脆松了手,掸了掸土,却没什么勇气扭头看向时彩。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对不起……”

    “你总不能就为了别人为你做的这一件事,爱那个人一辈子吧。”时凌舒笑了,“再说了,你讨厌我又不是只因为亲情。”

    一阵风吹过,红白色的风筝凝结成一个小点,在两人头顶飘荡着,似乎是驾驭不住这样的风,又或是线的力气太大,骨架带着布料摇晃起来。

    “你如果真的愧疚,那我的目的就达成了。”时凌舒已经有点累了,“那个男的,拍了我什么?目的是?”

    时彩的眼神瞬间压下来:“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不,就是确认一下是不是你们。”说完,利索地起身拍拍屁股,回头轻轻瞥了一眼时彩,就摆摆手,“我走了,你跟姥姥说,我有事不回去了。”

    “我没跟她说你会回来。”

    身后淡漠的一声,时凌舒僵住了,只是一瞬,她像是来时一样,迈步向小区外走去。

    回家路已经走了无数遍,但今天看着那些商铺和大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空,这不叫难过,也不叫愤怒,只能叫做空。

    “你们俩,有事吗?”

    在三人的小群里发了这么一句话,对面的两人没过一分钟就通通回了消息。

    “没啊,吃饭?”

    “我有,但如果你可以让你的那位把我提前放了,我现在立刻出现在你的身边。”

    时凌舒想都没想,直接播了电话,最近心情很糟糕,她见不得有人挡路。

    “我需要尤景,你让他来找我。”

    对面有点诡异的安静,接着,耳朵里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这话说的有些歧异吧。”

    “没歧异,我现在就是很需要尤景。”

    其实,听到云淮声音的时候,她的鼻尖已经隐隐发酸,语气逐渐染上了一些憋屈,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下撇去,眨着眼睛盯紧窗外,她还不想哭。

    “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不高兴了?”云淮语气一下子软下来,慢慢问道。

    “没有,我现在就想让尤景过来,可以吗。”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吸吸鼻子,扬起脑袋。

    “那我毛遂自荐一下,爱哭鬼要不要考虑一下?”

    对面传来一声低笑,时凌舒心底的那个孔洞似乎填上了一点点,嘴里却说着口是心非的话:“我不要你。”

    “可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抱抱。”耳朵里男人的声音就像热红酒一般缓缓流过,眨眼的速度也逐渐变得频繁,“还是说,电话那边的小朋友特别厉害,可以自己开心起来?”

    “不许开我玩笑!”

    “想哭就哭,不用憋着,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他笑笑,“来做选择,我,还是那两个不靠谱的。”

    听见这个形容词,她噗嗤一下笑了,小声嘟囔道:“怎么还带拉踩的。”

    “突出个人优势。”

    眼泪终于从盈满的池子里掉了下来,她沉默了两秒,只有风声和呼吸声在耳边起伏。

    摩擦着衣角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小声却坚定地回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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