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陈今汐从小就有替人尴尬的毛病,何况自己无形之中也成了这个尴尬场景中的第三人。科学家真的应该专门研究一下尴尬产生的能量,如果说尴尬产生的能量能发电,陈今汐现在可以供给一个一线城市。

    她还在这边抠手指,余光却瞥见何家勋已经站起来往外走去,陈今汐一个激灵,本能地也起身,顾不得阿曼投来的好奇目光,躬着身悄悄溜出去。

    到了出口处,却是一个不小心跟丢了,陈今汐扯着脖子找了半天,这才从吸烟室的玻璃窗前看见何家勋。

    太好了,幸好包里面还有没扔的道具。

    她忙不迭从包里也取出烟盒来,一手夹着一支烟,一手推开门走进去。

    何家勋正在落地窗前站着,听到有脚步声回过头来看见她,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怎么也出来了?”

    王柳宜之前专门为她找了何家勋的资料,这人据说在新加坡和英国两地长大,打小说的是英语,怪不得笑起来跟个加菲猫似的从左嘴角笑到右嘴角。

    陈今汐自然而然地关上门:“里面太吵了,抽空出来待一会儿。”

    说着往里面挑了一个沙发坐下,心里却是紧张地要死,差点连烟都夹不住,尽管已经盘算了一万遍如何开口,到了这时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何家勋先开口:“我以为你是大忙人,轻易见不到。”

    陈今汐微笑:“你是笑话我瞎忙吗?我就是以前瞎忙也忙不出什么来,所以干脆偶尔出来散散心。”

    何家勋闻言大笑:“那下次可要赏光到我这儿来玩啊。”

    陈今汐把牙根儿咬得紧紧的,竭力把已经浮到嗓子眼的轻浮二字压下去。

    算了,好,现在气氛这么好,正是一次顺利谈判的好迹象,哪怕让这人暂时占那么一点关于男女的便宜。

    她不断给自己打气,手里的烟硬是一口都没有吸,反倒被呛得不行当下只能暗自憋住呼吸,正要把腹中草稿说出来,谁知话还没入正题,身后门一声轻响,两人不约而同向后望去,皆是一惊。

    雅言阴沉着一张脸走进来,身上的皮草披肩上面的花纹随着她的剧烈呼吸而起伏,使得她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陈今汐在心里摊手:得,一件正事没办呢,找事儿的先来了。

    正想大大方方地说这位姐妹请听我解释,雅言却是看也不看陈今汐一眼,径直走到何家勋面前来,却又只是木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何家勋嘴角微一上挑,转过头去吸上一口烟,那烟雾缓缓扩散,很快把雅言的眼角薰红了。

    然而何家勋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了陈今汐一眼,转身去抽他的烟了。

    就连雅言也被晾在后面。

    陈今汐还没来得想下一步怎么办,却见雅言猛地把头转过来,恨恨地盯着她,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的所有韩剧泰剧女二合体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威猛眼神,陈今汐在电光石火的一秒钟内向下瞥见她的手开始蓄力,而她只剩下半秒钟的时间可以想想下一招该如何格挡?算了,婊人自有婊归宿,大不了学着这千千万万年来所有女人的打架的法子——抓头发,她的目光转移到雅言盘好的乌发上,咱是有点理亏,可是打起架来不能吃亏。

    雅言开口,却是说:“还有没有烟?”

    陈今汐手里的香烟烟蒂已经很长了,听到对方开口,她下意识地伸手探入包包,摸出烟盒递给雅言。

    然而雅言却纹丝未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好似深不见底。陈今汐递烟的手悬在半空,两眼茫然,叫了她一声“喂——”骤然感到雅言的手掌擦着她的脸皮滑过,要不是她往后退得快,差点就挨一巴掌。

    有人从后面猛地一拽,陈今汐倒退几步,后背重重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那人将她护在身后,她抬起头来,一时瞪大了眼睛。

    何家勋笑道:“你不是说不来,怎么紧跟着就过来了?”

    贺钧明挑一挑眉,却是连看也不看陈今汐一眼,只望着何家勋:“你一直盯的魏学森的画要开始拍了,怎么还不回去。”

    何家勋洋洋得意:“哦,你还不知道我,和美女一聊天就上瘾。可不像你——”转头看看陈今汐,笑得更开心,“怪不得我特意叫人过来跟你作伴,你还一直别扭不肯,原来是老婆在后面盯着。”

    雅言恍若一个装饰品般被忽视了,只有陈今汐瞧见她一双手正攥得紧紧的,她在努力地抑制住不让自己抽泣,却无法控制住周身颤抖,贺钧明侧身一让,由着雅言径自跑了出去。

    陈今汐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这人的情绪变化好快啊,到底又是哪门子的恩怨。

    这边何家勋仍是悠游自在地夹着烟,话头一转:“刚刚盒子里怎么会有戒指,赶快问一下Christy顾是不是谁不小心放进去了。”

    贺钧明和陈今汐都当没听懂,一个望天一个望地。

    何家勋差点笑岔了气,手中烟灰簌簌地往下落,好容易笑够了,转过头来对陈今汐道:“贺总是个大忙人,一直让他攒个局,都说了这么久了到底还是没攒起来。以前你们陈总可以是行业里的名人啊,早就想听你讲讲。”

    陈今汐只好勉力一笑:“只是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成绩……”

    何家勋冲她一笑,却是对着贺钧明说:“不要怪我回头单独约陈总吃饭啊。”

    陈今汐只能尬笑说:“好……”又说:“那我先回去了。”

    贺钧明全程一眼也没有看她,陈今汐往外走时差点同手同脚。

    何家勋、雅言、贺钧明、陈姐姐这四个人是什么关系啊,她看着有点不正常呢?

    尤其是雅言方才的目光……

    *

    陈今汐坐回座位上后偷偷往那边看,雅言已经先行回来,看上去并无异样,没一会儿何家勋和贺钧明也双双返回。

    雅言却一眼也不再看何家勋,只是举杯喝着酒。

    台下演得热闹,台上的名画也已介绍完,主持人给出了两百万的起拍价,这时候才是真正有家底的人的较量,陈今汐顺着不断报出的声音去找,也就是那么几个人竞价,到了最后,何家勋更是直接举牌,将价格拉到了七百万,现场人群头上开始浮现出密集的惊叹号。

    陈今汐回想下午王柳宜给她紧急培训的内容,众所周知何家勋是家里独子,才从国外回来没两年,他老子想让他在社会上露脸,正巧他也专好这种张扬的事,因此才有底气叫这个价。

    陈今汐只觉心底起了一阵凄凉,就算她现在上台打劫,也不知道要抢多少个七百万才够让公司渡过危机。

    顿时觉得心灰意冷,用叉子狠狠插进面前的葡萄里面。

    何家勋接着举牌,最终以九百万高价将《花舞大唐春》收入囊中,顾阿曼和雅姨这次上台亲手给何家勋颁发证书,那富家子在众人的掌声中点头示意,笑着走回座位。

    从陈今汐认识他开始他就像个笑容展示台一样,陈今汐不禁叹息有钱真好。

    陈今汐问旁边的聊了几句的某位大小姐:“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大小姐瞥了她一眼,答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重量藏品还没开始呢。”

    好吧,是她孤陋寡闻,她以为的高潮原来是别人的前菜。

    真正的“贵人贵物”都是姗姗来迟的。

    主持人已经在介绍下一个拍品,陈今汐百无聊赖地转着香槟杯。忽然,身旁传来骚动——顾阿曼眼睛骤然发亮,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快步迎向入口。

    于是顺着顾阿曼走过去的方向看。

    然后差点不小心把头三百六十度地转回来。

    这个姗姗来迟的贵人她认识,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为数不多认识的人之一。

    当他跟随着顾阿曼的父亲走进来的时候,一时间似乎全场的灯光都在他这个“贵人”头上。

    而她周身晦暗阴沉,丝毫不会引人注意。

    万幸如此,陈今汐在这样不起眼的角落里,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他。

    那人天生一副朗目疏眉,有着华人极看中的儒雅气质,却又不经意间显露出一种锐气。

    他比任何人都显得耀眼些,只不说话便有一种压服人的气场,随着顾阿曼的父亲穿过人群中时,一众男女都转过头去打量他,纷纷点头致意。

    陈今汐撇撇嘴,她不由想起学生时代看的十六开言情读本上的那些庸俗故事,雨天坐宾利的少爷遇见了一个满身泥点子的姑娘。

    随即又马上反应过来,呸,我干嘛要糟践我自己。

    反正以后各有各的路。

    于是又收回目光,专心晃荡着眼前的酒杯,强迫自己专心思索未来和何家勋合作的可能性。

    陈今汐这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那边傅尧年与顾老先生已经坐下,傅尧年眼神淡淡的扫过,似乎没有发现陈今汐。

    陈今汐总算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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