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音宗

    没有实体,音色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是天道。

    “沐云商,你缘何要收那个少年为徒。”

    沐云商听着,恭敬地行了一礼:“为传道授业解惑。”

    “当真如此?”

    “自然。”

    “为何之前从未收过一人?”

    “所有天资聪颖的修道者,任何愿意传授功法的师长都可教,但这个少年不同,就像他询问我的,为何收他为徒,仅仅着灵魔双修的体质,便足矣。”

    沉默良久,天道之音再次传来。

    “望你好自为之,切不可再毁一次你的成神之路。”

    “是。”

    虽然话音飘荡,渐渐离远,但沐云商敏锐地察觉到祂一直在她周身盘桓。

    为何?

    是因为天道洞察人心吗?

    天道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私心?

    从识海中出来,覆眼的白绢已经消失了,沐云商眯着眼,眼前景象从模糊慢慢变清晰,隔着层层幔帘,她似乎能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影。

    很安分,一动也不动。

    她想,算不上什么私心,若是这般体质往魔道上偏,那才是真的害了修真界。

    翌日清晨,沐云商醒得时候,旁边地铺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但地铺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还向上翻出一个角。

    沐云商看着,突然就笑了。

    她整理好自己的床铺,也顺手将被子掀起一个角。

    空气很是清新。

    她记得昨日沐歆羽有提醒江月明去执事堂领弟子服和腰牌,想来应该是早早过去了。

    沐歆羽会安排好他的基础课程,等基本功学完,才会到她教授自身功法,这么来看,她这个师父现下也没什么要做的。

    换上练功服,沐云商走进一旁的屋子打坐。

    还没一会儿,就有内门弟子焦急的传唤。

    “商长老!商长老!”

    沐云商睁眼,有些不悦地皱眉,起身,还是神色如常地出去了。

    “何事如此惊慌?”

    沐少宫曾立下规定,没有特别的事,不允许弟子随意来商门扰她清修,难道出了什么事?

    那弟子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宗门礼:“商长老,江月明与大师兄在练功场起了冲突,掌门不在,还请您前往查看。”

    弟子口中的大师兄名段延,字文长,是人界皇室的小皇子,为了沐云商来泠音宗拜师。

    岂料沐云商不收徒,便拜在了沐少宫名下,成了泠音宗的大师兄,天资不错,人也勤勉,对下面的师弟师妹也很是友善,几位长老都对他赞不绝口。

    这两人怎么会起冲突?

    沐少宫昨日赶路着急,带着委托贴和完事卷宗去了仙盟,戒律堂一直在他手下管着,他不在就悠段延管理,现下他人不在,段延又是犯事弟子中的一个。

    想来下面的弟子不知道该如何调解,江月明刚巧是她的弟子,就过来请她了。

    来到练功场,人站成两边。

    一边是一脸阴沉的江月明,他已经换上泠音宗的蓝色弟子服,腰间挂了一块腰牌,上面的吊坠已经被扯得凌乱。

    周围没什么弟子和他站在一道,乌泱泱地围在段延身边。

    段延满脸的不甘,恶狠狠地盯着他。

    沐云商走过去,才发现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打出的一道道血痕。

    她不由皱起眉。

    “文长。”沐云商看了江月明一眼,开口,“你是大师兄,你来说说,今日争斗,所谓何事?”

    周围弟子慢慢散开,段延拽着自己凌乱的衣服,尽量让自己显得端正:“商师叔,今日执事堂,江月明狂妄自大,对于我等作为他师兄师姐的几位多有不敬,我意图教他门规,他居然直接出手伤人。”

    段延一开口,他身后不少弟子三言两语说起来。

    沐云商也勉强了解了情况。

    原来江月明晨起后就去了执事堂领取一些他的个人用品,沐歆羽由于宿醉,直接告了假,在执事堂的,是她的亲传弟子秦墨。

    秦墨在后头排版卷宗,留在前面的只剩下一些不清楚实情的弟子。

    在由于昨日回来得晚,今早又未曾有人带领,大家便不愿相信江月明是沐云商收下的徒弟,只当是外门不懂事的弟子,想拜入沐云商门下脑子不清醒,将他晾在一边。

    江月明气不过,出言嘲讽了几句,在内门待久的弟子们坐不住,随即刺了回去,江月明也不忍让,直接出手甩灵力伤人。

    一人动手,大家便都闹腾起来,段延就是这时来的。

    听闻事情,便端起大师兄的架子,要求江月明赔礼道歉,否则便要按门规处置,江月明哪里管,自顾自地去了练功场。

    段延追至练功场,没控制住灵力,两人便动起手来。

    沐云商听完,上下打量了一下段延身上的伤:“我瞧着,不似灵力攻击。”

    “是。”段延冷静下来,低着头,“我与江月明,乃是肉搏,并未动用灵力。”

    沐云商看了一眼,径直走向江月明。

    少年站在那里,之前那帮弟子滔滔不绝,动不动就要给他定罪的时候,他也只是听着,没有给自己辩驳一句。

    察觉到沐云商向自己走来,他抬手抱臂,脸偏向一旁。

    “为何出言嘲讽?”

    “气不过罢了。”

    “所以就动手伤人?”

    “我……”

    江月明张嘴欲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吸了两下鼻子,扭过头去。

    见状,沐云商也不再逼问:“这件事,双方都难辞其咎,文长,你身为大师兄,应当以理服人,怎能随随便便对师弟动手?”

    段延点头称是:“段延知错,师叔教训的是。”

    “还有你。”沐云商偏头,视线余光扫向江月明,“气不过就动手,你们之间是同门,不是仇人,若是日后与魔族对上,你们也如今日一般,一盘散沙么!”

    秦墨从人群中钻出来,朝沐云商行礼。

    “商师伯,是我不好,应当亲自看着的。”

    沐云商摇头:“书韵,和你没关系。”

    看着缩在后面的几个弟子,沐云商开口:“你们行事偏颇,是这件事的导火索,更是不该,记得去戒律堂领罚。”

    几人低着头,唯唯诺诺称是。

    沐云商言辞狠厉,平常她总是淡淡的,宗门事务也管理不多,大多数弟子对她的印象都是不问尘事,这是他们第一次瞧见她当众诘问众人的样子。

    下面的低嚷声都平息了,众人言:“弟子知错,往后定当与同门为善,不再如此行事,惹人笑谈。”

    “继续修炼吧,除了那几个该有的责罚,其余今日所有参事的弟子,罚抄门规十遍。”沐云商拍拍段延的肩膀,“段文长,你带好他们。”

    段延躬身抱拳:“是。”

    安排好散乱的弟子,沐云商走至江月明面前:“今日先不在练功场,随我回商门,可好?”

    江月明沉默着应下,跟在沐云商身后。

    踏上无人的小路,沐云商才开口:“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为什么气不过吗?”

    江月明停下脚步,却问:“那个段文长是谁?”

    沐云商不解,却还是回答了:“你的大师兄。”

    “不是。”江月明语气中有委屈,“他态度不对,他针对我!”

    最后一句,几乎是带着吼意。

    “他瞧不上我,他说你可怜我,他说我不配做你的徒弟,他就是想要我走!”

    沐云商听了半天,忽的笑了。

    “你还笑!”

    沐云商伸手,理过他凌乱的发辫:“小孩子心性,他这样说,你就真得走了?我都和你结下师徒契了,岂是他说一句,你就不得不走?”

    “可你帮他,你站在他那边。”江月明恨恨地想。

    明明他才是她的徒弟,为什么要从别人嘴巴里了解;明明都受了伤,为什么先去问他;明明……

    带着凉意的手指抚上了他脸上的伤口,江月明不由一哆嗦。

    “疼?”

    他摇摇头。

    “我哪里帮他了?”

    “你们两个也是奇怪,若是堂堂正正的打斗也便罢了,好歹能说一句比武较量,结果互相把脸抓破相,这传出去,不知道别的宗门怎么笑话我们。”

    沐云商微蹙着眉,“段文长是泠音宗的大师兄,是你要喊大师兄的人,日后,也是会接替你师伯,成为泠音宗掌门的人,我若是一言不发就在众人面前随意偏袒你,他如何立威?”

    沐云商突然改口说起段延,江月明听懂了。

    她在解释,在安慰他。

    他就这样被哄好了。

    委屈散去,脸上扬起笑意:“行吧,我理解,不过……”

    他话头一转:“要我喊他大师兄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是狗!”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那小子当初是想拜入你门下的,没想到被我拜成功了,我要是喊了他,可不就变相承认了,我可不喊。”

    沐云商没纠结这些表面称呼太多:“行了,带你去丹器司。”

    “丹器司?”这下是江月明疑惑了,“不是说回商门吗?”

    沐云商指着他脸上的伤口,又指了指腰间的玉牌:“脸,要疗伤,不然会有疤,至于玉牌 ,刚刚打斗被你弄坏了,得修。”

    江月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跟上沐云商的步伐。

    丹器司燃着沉香,味不算浓厚,却能让人顿时安静下来。

    丹炉中央,是一袭白衣的男子。

    他看着信步而来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师姐。”

    “外面刚刚都闹翻了,你倒好,专心致志地炼你的丹。”沐云商也笑。

    “段文长在,总不会出大乱子。”男子很是信任泠音宗的这位大师兄。

    听此言,江月明冷哼出声。

    男子这才敛眉看向他:“这便是师姐收的徒弟?”

    沐云商点点头:“你真是淡定得很,段文长这次可是混在那群人里头的,而且我可瞧见了,那里头大半都是你的亲传弟子,收那么多,人名都叫不上来,还欺负我徒弟,说吧,你怎么赔偿。”

    又扯过江月明:“你别没大没小的,行礼,这是徴门长老沐文徴,你徴师叔。”

    江月明:“原来里头大半都是徴师叔的弟子啊,难怪都没人出面呢,敢情仗着我是新来的欺负我呢。”

    沐文徴有些汗颜:“非要说,我亲传弟子也就三个,接了委托说不定在外帮忙遛狗呢。”

    见沐云商面色沉下去,又改口:“那些弟子,我定当好好教育,还这小少年一个公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月明。”江月明到底还是讲了规矩,沿用了沐云商介绍他的说法。

    “江水的江,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月明,无字。”

    “无字?年龄尚小么?”沐文徴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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